何宗彦补刀道:“调动千户所执行行动亦是千户份内职权,顾千户若要调动右上所擅闯禁中自然也不需要上报骆督公了。
嘿,想来也是自然,顾千户能够发动营啸,想必对右上所的掌控还是扎实有效的,自然不必事事向骆督公禀报了!”
“王八蛋你敢栽赃老子,老子弄死你个狗娘养的!”顾子轩似乎被彻底激怒了,挥起砂锅大的拳头就要揍何宗彦。
何宗彦见他来势凶猛,就要趁势倒地然后惨嚎哀求,五品千户殴打从二品大员的性质,可比五品千户殴打从五品主事的罪名大到天上去了,顾子轩如果敢在御前动手,与理与法都是死路一条,毕竟他可不是煊赫的镇远侯。
骆思恭赶紧死死一把拦腰抱住了他,怒道:“住手混账东西,你想要把我们全部害死不成,这是御前问对!!!”
顾子轩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表情虽然略有浮夸,却是将一名被曲解栽赃的大明忠臣的心态诠释得淋漓尽致。
……
万历终于睁开了眼,眸子里寒气森然:“够了!
此事事涉国法,如何处置自有定论!
王体乾,给朕瞅仔细了,若是有谁再次君前失仪,就给朕拖下去狠狠地着实打二十大板!”
好久好久没有接到生意的老王公公喜不自胜地应是,然后瞪起一双眼泡肿大的双眼一一扫过众人的屁股,顾子轩的八月十五自然是重点关照对象。
大殿恢复安静以后,万历冷冷道:“方阁老,你乃内阁首辅,依你之见此案当如何处理?”
方从哲淡淡道:“臣还是那句话,将犯官顾子轩交由有司明正典刑即可,如此天下万民必然钦服。”
何宗彦急了,这么做依然会给足顾子轩阵营运作的空间和时间啊!
以镇远侯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以及骆思恭为了脱身必然的干涉,搞不好到嘴的鸭子又要飞了。
顾子轩那个小畜生扯反旗已经是既成事实,如此证物想必无人敢于撤走,只要鼓动皇帝和在场大佬到右上所看到谋逆现场,然后按照大明律法让东厂将小畜生一刀咔嚓就好,还典什么刑废什么话,有那个功夫墨迹,还不如一刀解决问题来得痛快。
打定了主意的何侍郎立即跪下叩首悲呼道:“陛下!顾子轩一日不除、右上所一日不肃清,则乾清宫一日不得安宁啊!
此僚既然在右上所公然扯反旗鼓动营啸,只要陛下和各位部堂移步右上所一查究竟,在如山铁证面前,着东厂严格行监察之责即可,想必骆督公亦无二话!”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何侍郎竟然恐怖如斯,呸,狠毒如斯,这是一点转圜的余地和空间都不给顾子轩留啊,不搞死顾子轩他是死不松口了。
何况他的建议也很有针对性,谋逆大案与普通刑事案件不同,只要证据确凿勿须刑部量刑皇帝审批这些繁文缛节,可以当场格杀勿论的。
以东厂执刑也算程序合法,毕竟东厂的职责除了监察百官万民,也负有监察锦衣卫的职权,即便骆思恭有心护短或者遮丑也说不出什么。
你不是口口声称以家法行事吗,这也算是厂卫的家法……
最后的结果,就看万历的选择!
王安大喜道:“陛下,何侍郎所言便是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为了禁中之安危,奴婢愿意为大明诛除奸佞沉沦血煞苦海!”
顾子轩似乎吓呆了,泪花儿在眼眶中打着转却死死不敢掉落,可怜巴巴地看着万历,心头有千般委屈却无从诉说。
万历暗暗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个样子,何宗彦、方从哲二人一唱一和,彻底将他这个九五之尊逼到了墙角。
若是寻常朝争,他当然可以再度祭出和稀泥**,不过此案涉及公然扯旗谋反,更要命的是事情就发生的皇帝眼皮子底下,如果置若罔闻寻常处置,那么乾清宫今后的安全将再无保障!
沉默半晌后,万历沉重道:“准何侍郎所奏!”
顾子轩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软哒哒地委顿倒地,悲呼道:“陛下……”
骆思恭和王安自叹不如,顾老匹夫那么一个赳赳武夫,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发梢指甲全是戏的小畜生,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