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的金兵行走在喧闹的集市时,街上的百姓纷纷躲避。张良辅将其他几个医官分散出去,让他们分别去找不同的药材。也让那些随行的士兵跟着分散的医官分成几拨散了开来。
他带着赵莞连同韩通进入一家药铺,一进去,那药掌柜与他目光一接,赵莞便看出了那是自己人。
药铺门口有士兵守着,那药掌柜拿出多种药材给张良辅看,赵莞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用手一样一样拿起来仔细地看,仔细地闻。正在这时,门外陆续有很多人进了来,看样子都是来此看病买药的人,很快就将赵莞和张良辅围在了人堆里。
张良辅给药掌柜使了个眼色,那药掌柜随即拉起赵莞,将她往药铺里面带。赵莞被他拽着边走边惊疑地望向还在那里专心看药材的张良辅以及正紧盯着她的韩通,她还来不及说一句话便被那药掌柜拉到了内室,又从内室的一个暗门里到了一间密室。药掌柜从袖里拿出一袋银子塞到她手上,“快走。”他指了指角落处一个隐秘的小门,“你沿着那条暗道一直往前走,出了这暗道,离这里已经很远了,金兵不会发现。出口已经有人在接应你。”说完便拉着她打开了那扇小门。
赵莞顿住,抓住他的手臂问他:“我师父呢?还有我朋友韩通,他们怎么不来?”张良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和韩通不打算跟自己一起走吗?
“张大官人交待了,他们不能跟你一起。他俩要是跟你一起走,势必会动静过大,金兵一定会派人奋力追捕,到时怕是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如果只跑你一个,相信金军不会太在意一个小小的药仆。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他说完便将她一推,她一个踉跄跌入那扇小门内,随即那小门迅速地关上了。
赵莞眼泪一下涌了上来,张良辅和韩通这是牺牲他们自己在保全她啊。但愿真能如他所说,她一个小小药仆,金兵不会在意,哪怕她逃走了,他们也不会过度为难张良辅和韩通才好。
她顾不得心里的哀伤与不舍了,揣着那药掌柜给她的银子快速地朝那幽深的暗道走去。
幸好暗道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根火把点着,让她不至于看不到路。但一个人走在这样一条寂静幽深的地下通道里,实在有些害怕。她心里一阵阵发悚,双手捂紧了胸口快速朝出口奔去。
暗道比她想象中要长很多,她边跑还边在想这药掌柜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自己家里设密室挖暗道呢?
看来此人开药铺不过是一个幌子,背地里可能是一个不简单的义勇之人。刚才那陆续涌进来抓药看病的人,估计也是他们刻意安排的,只是用来掩护她离开的屏障而已。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丝亮光,她激动地加快了脚步,朝着那亮光飞奔过去。
走到出口处时,眼前豁然开朗,强烈的光线让她长时间处在暗处的眼睛很不适应。在踏出洞口的一刹那,她几乎紧张兴奋得要流下泪来。从此以后,她就自由了。不用再担惊受怕。她逃离了兀术,逃离了金国,她可以去找九哥了。
可是,来接应她的人呢?刚刚那药掌柜明明说有人在出口接应她的。可为什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她在洞口四处张望,一眼间,便看到几个人从一拨树丛后面走了出来。只是,领头的那个人,竟是……韩通。
怎么会?
他刚刚还在药铺里跟张良辅一起掩护她离开士兵的视线,怎么这会儿,竟变成了一个金军的头领?
韩通身后跟着十几个金国士兵,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她惊讶地望着已经来到她面前的韩通,心里千万个疑问却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韩通将手放在胸前朝她一恭,并恭敬地唤她:“侧太子妃。”
听他唤她侧太子妃,她几乎是惊恐地后退了一步。韩通身后的士兵见状立即分散开来,将她团团围住。
她看了看已经将自己包围的士兵,渐渐冷静了下来。平了平自己的情绪后,喃喃问韩通,“你到底是谁?”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仿佛听不清楚。韩通又将手放在胸前向她恭身,“在下乃大金昭武将军韩常。”他的恭谨严肃与原来那个热情随和的韩通判若两人。
韩常?昭武将军?赵莞突然笑了,眼里却闪出了泪。她真是傻得可以!傻到还要带他一起逃走。万万没想到他竟是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细作。她真诚地以心与他相交,却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竟不声不响地在她背后残忍地捅了她一刀子。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对吗?是兀术派你一路跟着我的?”她望着韩常,眼里的痛楚十分明显。
韩常没答她,只是低下了头不再看她。
“之前守在这里的人呢?”那药掌柜说有人接应她肯定是不会骗她的。现在不见那些人,莫非是全被他们杀了?
“禀侧太子妃,那些人已经死了。”
“那尸体呢?”她固执地追着他问。那些人是因为来救她而惨遭丧命,她不能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算他们死了,她也要看他们一眼。
韩常迟疑了一下,看向刚刚他们走出来的树丛,他侧过身,让赵莞过去。
她来到那树丛后面,看见七八个人的尸体被堆放在一起,大部分是被割断了喉咙致死的,看样子是遭到偷袭所致。
赵莞的眼泪终于如决了堤的洪水滚滚而下。她蹲下身将一双还未闭上的眼睛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