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颤抖,梅莱咬着血丝:
“第一重魔法,破甲术……叠加第一重魔法,重棘……”
道格举起了二分之一的无限剑:
“连神器本质是什么也无法理解的话,又如何使用无限剑:降神——死灵变生。”
废墟里,沙尘扬起,磕碰着白骨,缭绕着淅淅沥沥的琐碎声音。
偶而听到干柴断裂般给人以突兀的莫名响动,举目环视,视野里却只有黄沙涓涓,稍稍露出骷髅头淹没在其下的煞白与沧桑。
不敢轻视,梅莱试图尽可能迅速地构筑完成魔法树。
可惜,掩下眉睫,道格没有给予她机会:
突兀噪声勾勒成动荡,如同不绝于耳的鼓点,那是白骨沿着沙粒流淌而咬合起来的躯体接驳音。
无论眼洞空虚、无论残躯断体、无论支零破碎,只要腿骨存在就都能站立,没有腿骨的则以双手、胸骨架着石头强行支撑,终于抖落寸寸沙尘的迷离,不计其数的骷髅如同扯线木偶般颤颤巍巍地站起!
从对峙着的两人周围展开成遍布整个城池的一大圈,人形骷髅蠢蠢欲动。
拉下无限剑,道格用剑尖指着她:
“还要继续吗?我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但这并不会是你的胜利。”
梅莱终于停下了魔法树的吟唱,咬牙切齿:
“大意了……你的本质果然如同蛇蝎般恶毒……依靠虚伪来蚕食灵魂的恶魔!”
“虚伪……那我问你,梅莱·凡达利亚,我有说过要协助你,为你取得神器吗?”
放下无限剑到身侧,道格俯视着躬身而立的她。
梅莱目眦欲裂而没有答话。
道格继续询问:
“还是说,我说过的关于‘无限剑’的事实里,直到如今,有那个你能道出为谎言的句子吗?”
是的,不知道事实的前提下,即使是谎言也无法分辨,那是说,我的话在你眼里只可能是事实;既然是事实又何来欺骗之有?梅莱·凡达利亚,唯有你无法否认我的话。
“没有……但你一定有所隐瞒……”
梅莱把嘴唇咬得渗血。
道格嗤之以鼻:
“我们可没达成过任何关于‘无限剑’的无保留协议,不要误会了。”
终于,她压低声音:
“我不会把无限剑交给你……
倘若没有任何魔力的你都能够使用无限剑……那我至少也可以跟你一样:降神——死灵变生……去杀掉他!骷髅们!”
可惜,骷髅并没有因为她的命令而行动,依旧伫立在周围,仿佛等候命令般待机。
使用魔法我就会落下以骷髅攻击的命令,届时必然同归于尽,你会死亡,而我会复生,所以能做的动作有限;考虑到不会让骷髅攻击自己而又能制约我的方法,先行命令确实机智,只遗憾……
“明知我有所隐瞒,还做出这种决定,怎么看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啊,梅莱。”
伸出另一只手,道格按在她那拄着无限剑的手背上。
她想要说什么,嘴唇微张,终究一言不发。
“回来吧,无限剑。”
话音落下,紧随支撑住她的无限剑消失,她的手背也离开了道格手心,整个人犹如一只失去翅膀的小鸟,拖着魔法袍的尾稍猝不及防摔倒在地——她也根本无法阻止自己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鲜血溅了一地,梅莱却硬生生地没有哼出声。
最后一丝赤色覆盖了无限剑的漆黑,金底红纹抒写出华美,无限剑上勾勒的是红得艳丽的彼岸花。
无限剑,抛开为玩家制作的设定根据背景推断,具有三个能力。
一是腐蚀接触到的金属武器,一是分裂成数把剑杀戮生命和操纵死灵,一是在接触瞬间触碰生者的灵魂和意识;而游戏里玩家能利用到的最大能力只有呼唤死灵。
背过身,一眼也没去看梅莱,手握无限剑,道格径直走进骷髅群里,荒漠的深处……
“我的愿望是公平,令所有具有意识的高等生物不仅仅注意到这股力量、祈求利用这股力量,并且发现、尊重这个拥有着力量的意识……”
那时候,费蓝抓着胸口,尽心竭力地大喊。
以指节掩住前额,侧脸面对,道格斜眼看他:
“即使是人,亦没办法简单地获得尊重——获得尊重的前提不是你具有什么,而是你用这股力量做了什么,更直接点,是你这股意识持有的精神;为人奉献,人衡敬之。”
他没有说话。
正脸面对却拉下眼睑,将手握成爪状朝着眼前屈伸,道格缓慢前行:
“我明白了。
公平的前提,是理解,是等同视之;你要告诉世人,你究竟是什么,他们才能知晓你的存在——把力量奉献给我,然后让我来为你开辟与世人对话的舞台,如何?”
从道格身上移开视线,费蓝低下头,看着那一边的废墟:
“但我与你们意识的不同之处在于,就算自主选择持有者,终究也会被其执念所侵蚀;看吧,这周围的一切就是结果……”
道格已经来到他身前,触手可及的地方,朝他伸手:
“你感受对方意识的方法是什么?”
“是触碰……等……”
他反应过来时,已然无法避免。
条件反射,他伸手抓住了道格想要触碰他脸颊的手。
在他尚且意识到什么而目瞪口呆时,道格把手抽回:
“明白了吗?”
看着自己被接触过的手心,费蓝不无诧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