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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除夕夜。
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山路上的积雪已经过膝。
李家屋前,李少安搭着凳子站在上面,赵雪梅在下面扶着凳子防他摔下来,两人在大门口贴着春联。
这些春联是昨晚上李少国写的,字不咋样,对账也算不上工整,也就是那么个意思,年年都得写,讨个喜庆。
贴春联的浆糊是现熬的,熬好之后倒在铝盆里,往外冒着热气,闻起来还有一股糯米香味。
院子里,李松树和李松林两人冻得脸红手红,玩得不亦乐乎,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炮竹。
哥俩玩的这种炮竹,不是后来出现的那种擦炮,而是从成卷的鞭炮中拆下来的小炮竹。
两人手里各拿一支点燃的香,把炮竹插到雪地里,探着身子点燃引信,待到引信冒出火星,立即转身就跑。
跑不出五步,听到雪地里发出一声闷响,一阵青烟升腾,鼻子里闻到淡淡的硝石味道,雪地上留下一个小坑。
李少安刚把春联贴好,从凳子上跳下,见到李少国从堂屋里出来,手里拎着蜡烛纸钱,腰里别着柴刀。
“哥,你这是要上哪儿呢?”
“去给爹妈送亮。”
“那等等,我换双鞋,跟你一起去。”
李少国口中所说的送亮,是铁山湾的一种习俗。
除夕这天,要去先人的坟头拜祭,点蜡烛烧纸钱,以表示后人对先祖的缅怀。
李少安和李少国去了山里,给李家父母的坟头送亮。
去的路上,李少国回头对李少安说道:“大哥虽然不知道你和雪梅是如何认识的,但是关于你们俩的事情,你且放心,不管别人怎么传怎么说,大哥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李少安心中感动,道:“大哥,谢谢你的理解。”
李少国忽然饶有深意地说道:“大哥看得出来,雪梅是真心待你,你切莫负了人家。”
李少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头。
在他心里,赵雪梅有着无可取代的位置,毫无疑问他爱赵雪梅。
可是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在他的心里也有着特殊的位置,那就是孙丽萍。
如果没有那一次冲动之后的水乳交融,如果不知道那是孙丽萍人生的第一次,也许李少安并不会这么纠结。
现在,在李少安的心中,赵雪梅和孙丽萍孰轻孰重真的难以说得清,这两个女人他都不愿辜负,然而现实很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残酷得多。
李少安甩了甩头,把这恼人的问题甩走,这问题太难,他想不明白。
另一头,谭红霞在灶房里准备年夜饭。
赵雪梅也在一旁帮忙,这一次谭红霞没有再让赵雪梅歇着,因为事情实在太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李家除夕夜的饭菜要比平常任何时候都丰盛。
麂子肉、野兔肉,这是野味;红菇、冬笋,这是山珍;还有红烧鲤鱼、炸草鱼、蜡肉、蜡猪肝、蜡牛肉、粉蒸肉、酸萝卜……一样都不少。
若放在以前,这么丰盛的年夜饭,连想都不敢想,得益于这一年李少安事业有成,给家里挣回来不少钱,极大的改善了李家的条件,这才让李家的年夜饭变得如此丰盛。
李松林、李松树哥俩闻着肉香,跑到灶屋门口,伸着脏兮兮地手掌去偷桌子上蒸好的腊肉。
刚出锅的腊肉,俩小子也不怕烫,抓来一块连肥带精的就往嘴里塞,嚼得别提有多香。
两人在灶房里的声音引起了谭红霞的注意,扭头一看,刚好看到两个儿子吃得满嘴是油,当下又好气又好笑。
举起手中的竹刷帚,对着兄弟俩骂道:“你们两个,菜还没上桌就被你俩给偷吃了,讨打!”
“妈,今天过年,不能打人。”
哥俩一点也不怕,冲着谭红霞办了个鬼脸,逃跑前还不忘再挑一块最肥的腊肉。
“诶,真是俩小兔崽子!”
谭红霞摇头叹气,被自己这俩小子气得笑起来。
赵雪梅在一旁劝道:“大嫂,松林和松树还真是机灵可爱。”
谭红霞无奈道:“你是还没有带过孩子,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知道这七八岁的小孩,调皮起来那真是连狗都嫌。”
赵雪梅脸色一红,羞涩道:“我还远呢。”
谭红霞笑笑,转了个话题,说道:“雪梅,我们家条件差,这次和少安回来委屈你了。”
“嫂子,你这是哪的话。”
“话说回来,我家少安能遇到你,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雪梅红着脸,表情中洋溢着幸福:“嫂子,你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
等李少国和李少安从山上回来,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灶房里谭红霞也忙得差不多,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三点多的时候,李家人上桌开始吃年夜饭。
吃饭之前,李少国在大门口点燃了一卷鞭炮,待到鞭炮声落,大家这才入席开动。
这也是铁山湾的习俗,通常年夜饭都会比平时的晚饭要提早许多,这样的目的是早早吃过晚饭,留下更多时间一家人聚在一起嗑嗑瓜子,拉拉家常。
今年李家的年夜饭比起往年来要丰盛得多,沈春兰也被叫来和大家一起过年,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李少民一家没有跟大家一起过。
年夜饭一直吃到天黑,大家继而围在火炉旁,说起这一年里的事情,天南地北,什么都谈。
其实一家人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