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通也不惊讶,皇上在事隔十五年后,忽然算起了前帐,必定是有了什么现,否则他们四家又怎么可能在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又被挖了出来。
张通见皇上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心里没底,不过再没底,他也只得继续说下去,“当初他们从长公主府将小世子接了出来,侯爷已经带人攻进了城门,侯爷将城门看管交给了吴将军,他们才能离开京城,一出城门,便兵分五路逃往不同的方向。”
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他还是想再听一遍,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没有,皇上表面平静如水,其实心中却截然相反,在得知张通强烈要求面圣的时候,皇上心里就有一个期盼。
他没有忘记自己当年关于奖赏和赦免的那个承诺。
对于如今的张通来说,他最想求的是什么,皇上不用多想,都能猜到。
张通若是没有一点可以与那道赦免圣旨可以交换的东西,他又怎么敢过来。
皇上之前那番话,的确是他不为人知的心里话,但是更多的则是在提醒张通,他对长姐之子,对自己这唯一亲外甥的看重,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他也没有忘,当时那个承诺他自然也会兑现。
为的只不过是让张通实话实说。
张通只要是聪明的,便不会为了自己即将丧命而感到心灰意冷,如他这样的家主,最看重的便是家族传承。
最开始的时候,张家忽然被抄家流放,张通无法与张道联系,他或许并不知道长公主之子是死是活,恐怕心中早有定论,认为那那孩子早在当年就没了。
因为朱曷曾说过,他们在得知宋知墨无法再威胁安成候的时候,便已有了将孩子杀死的打算,只不过因为分头逃路,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而已。
“小世子跟了罪臣小弟张道。”张通接着道。
皇上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一双厉眼早已紧紧盯着张通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张通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他艰难的继续开口道:“小世子刚刚两岁,长的漂亮可爱,虽然大皇子曾经交代过,若是事情失败,务必要杀了小世子。可是小弟实在下不了手,他手下留情了。”
这番话说完,张通早已冷汗涟涟了,皇上却无声的舒了口气。
张通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忐忑的厉害,事到如今,不管如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
就在张通尚不能完全弄明白皇上现在的心思时,皇上开口了。
“安成候世子现在人在何处?”
仅仅一句话,就让张通大大松了一口气,皇上对安成候世子的关注,并没有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减少一分。
其实也是张通太过紧张,若是放在平日,以皇上之前的表现,完全可以说明皇上重视这件事到了何种程度。
可是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在意,便越的容易不安,容易不自信。
张通在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立刻又紧绷了起来。
因为他不确定接下来他说的话,会不会再一次引起皇上的勃然大怒。
“罪臣不知。”张通以头触地,“砰砰”的磕起头来。
虽然早有所猜测,事情不可能那么顺利,皇上却仍然失望不已。
“张道是怎么说的,他现在又身在何处,你从实招来。”皇上命令道。
“罪臣一家于长宁十五年冬被判抄家流放,当初罪臣便知道了乃是因为永宁末年之事。”
张通听到皇上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这才开始从最先说起,“只是那时罪臣幼弟已离家近十六年,与家中连书信往来都极少,每每来信也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或是一句话,如‘平安勿念’等内容。”
“因当年之事,大皇子早有交代,若是事败,必杀之。
罪臣便一直想当然的认为安成候世子早已死在了幼弟手下,因此当初皇上下旨抄家之时,罪臣根本辨无所辨,求无所求。
直到罪臣一家抵达南焱之地两个月之后,罪臣幼弟得知一家人皆获罪流放,便偷偷的来见了罪臣,当得知家人乃是因为当年之事才遭此劫难,便告诉罪臣他当年手下留情了,并没有听大皇子的话,杀了安成候小世子,他后来偷偷的将小世子放到一个商队装货的马车中,那商队是往北走的,至于目的地是哪里,罪臣幼弟并不知道。”
“也就是说,安成候世子如今在哪,你们是一点都不知道?”皇上面沉似水。
张通不敢抬头,“或许在北地谋个城镇。”
“北地?你又如何得知知墨何时被商队人现?又何时会自己偷溜下车,那时他已经两岁了,朕记得他长的比一般两岁的孩子要结实高壮,早已能自己走路攀爬了,或许那车尚未走多长时间,他就自己溜了下来,若是如此,……”
皇上说着说着,自己竟然被这个猜测说的期待了起来,“或许知墨又回到了京城中,他那时虽然小,但是朕记得他很聪明,即使不认识家,但是大致方向应该是有感觉的。”
皇上一想到他一直寻找的外甥,这十多年说不定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激动不已,后又担忧自责不已,一个两岁的孩子,若是想要活下来,会怎么活下来?
做乞丐?被人贩子抓到?甚至已经在流浪中死去了?
想的越多,皇上越是心焦。
恨不得现在就召集锦衣卫护龙卫等人,将京城全面的搜查一番。
皇上的思维不知散到哪里了,张通的心却“扑通扑通”的乱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