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穗禾收到一枚羽笺。

“诚邀穗禾公主曲澜亭品茗。”落款是彦佑。

其实前世,穗禾也收到了一摸一样的羽笺,只是那时她一心想要在姨母面前展露手腕,前去赴约也不过是看中了彦佑那些旖旎心思,利用他除掉祁珧。

如今又收到这羽笺,倒也让她泛起难来,她对彦佑有愧疚,有欣赏,独独没有情。

不论如何,穗禾都觉得自己应该跟彦佑说清楚的。

虽已打定主意,可前往曲澜亭的路上,仍旧反复斟酌,如何说,才能不伤及彦佑面子,也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曲澜亭建于弯弯曲曲的小河湾之上,河中灵荷飘荡,锦鳞游泳,河岸翠柳如烟,满眼皆碧,倒也是个邀约的好去处。

彦佑为了这场邀约,特地好好拾掇了一下。虽自认六界第一美男,但在遇到了心上女子后,反而没了几分信心。彦佑男生女相,相貌妖冶,翩翩又穿了一身浅粉,真是比那仙娥还要妙上三分。

穗禾也穿了一身粉,粉的外纱,粉的内裙,衬得肤色柔柔的,若说昨日是纯美,今日便是柔美了。两个人站一处,像是约定好了,故意做默契打扮的一般。

“送给你。”彦佑递给穗禾一支粉嫩的半开的荷花。

穗禾含笑接过,用手指拈了拈花瓣,尚有湿润之感,不由得惊诧,“哪里来的真花?”

自花神与天界交恶,天界再无真花,这花定不是这天宫之物。

彦佑用扇子挠挠头,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方才来得早了些,见灵荷摇曳多姿,想来大凡女子,必定喜欢,所以我去了一趟花界,采了一朵回来。”

“花很美,你有心了。”穗禾心知这去一趟花界,又精挑细选,不知得用多少时间。

被肯定了的彦佑喜形于色,殷勤地为穗禾斟茶,一边继续夸,“花不及人美,是我献丑了。”

穗禾不接他这吹捧,只是捧茶轻抿,茶香氤氲在唇齿间,赞道:“好茶!”

“这茶是茶山春雨后产出的第一批茶,我那里还有,你若喜欢,我全送你。”彦佑满眼都是穗禾,恨不得把天上地下的好东西,都捧给穗禾赏玩。

穗禾听得一沉,彦佑如此真诚,更觉得自己该把话说清楚,免得他空欢喜一场。

“彦佑仙上盛情,穗禾无故不敢应承。”说这话时,穗禾表情拿捏得极好,诚挚的微笑,一双眼里写着真实的拒绝。

彦佑听得这话,又看到她那眼神,笑容僵在脸上。还没想好怎么接,又听得她说。

“朋友之谊,取这清茶三杯,便已足够,再多,便不合适了。”

“你若非要送,我就只能看看我翼渺洲有何好物,可以相赠了。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穗禾言笑晏晏,明明是极为温柔的话语,可这拒绝的话,如同软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彦佑心上。

“公主的意思小仙明白了。”彦佑苦笑一声,又有些不甘心,“彦佑斗胆,想问一句,为什么?”

抚摸茶杯的手一顿,穗禾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只是含糊,“有人曾说,我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胡说!”彦佑激动地一拍桌子站起来,“谁如此没口德?”

没口德的那位,与润玉并肩而来,你说巧不巧?

“方才见蛇仙步履匆匆,我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原来是佳人有约啊!”

旭凤一振衣袖,背手而立,眉间蕴了些不悦,自然是因为穗禾不听劝告,还与彦佑相会之事惹他不快,且这对男女约好似的一身粉衣,穗禾还好,彦佑穿一身粉真是难看极了。

纵使百般不愿,彦佑还是出了亭子,行礼拜见,“参见大殿、二殿!”

穗禾随后跟上,也拜见了二人,润玉见了她,有几分不自在,索性不说话。

旭凤却是注意到她手里的荷花,一念之间,指尖灵力流动,花就到了旭凤手里。

穗禾下意识想要拿回来,伸手去抓,旭凤却把那拈花的手高高一伸,让穗禾根本抓不着。

穗禾气闷不已,单手作诀,一缕火从花蕊燃起。

旭凤不惧火,但也只能看着好好一支菡萏,须臾化作青烟。

“对不住,手滑了。”穗禾眉眼软下来,说出来的话却是气死人,“可有伤到殿下?”

旭凤一口气憋下来,硬生生地吐出两个字,“未曾。”

“这我便放心了。”穗禾装模作样,拍拍胸口,一副担心的样子。不待旭凤说话,穗禾便借口出来的时间长了,要回紫方云宫陪姨母说话,溜了。穗禾一走,彦佑自然也告辞了。

“我怎么觉得烧伤了我,她才是真正的放心呢!”

旭凤陷入了真实的怀疑,面色奇怪得很。

润玉尽管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也不好火上浇油,生怕旭凤火起,就和那娉婷而去的表妹打起来。

旭凤转身要去追问清楚,却被润玉一把拦住,“旭凤,不是来赏荷吗?”

旭凤一愣,他不过是看到蛇仙拿着荷花步履匆忙,往曲澜亭而来,又听闻穗禾身边的侍女说她今日要到曲澜亭走走,猜到二人相约,才胡诌了个赏荷的理由,来摸摸情况,本着古道热肠,非要自己这表妹迷途知返不可,哪知又被气了一顿呢!

“别拦我,我非要把那孔雀抓回来打一顿,看她以后还听话不听话!”

旭凤终究是没追的,润玉拖着,好说歹说,又把这笔账记到了彦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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