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平表哥!”
阮妙菱匆忙从石梯上下来,喘着气去扶着摔倒的曹沁,大喊道:“快去拿竿子,卿平表哥掉下去了!”
廊子下的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惊叫声此起彼伏,其中还有不少攀着柱子喊“世子爷”的。
兔月紧随阮妙菱身后也跑了下来,急得直掉眼泪。“要是跟着小姐出来的是问儿姐姐,曹小姐就不会摔下小山,世子爷也不会掉下水……”
曹沁听见耳边有人在哭,眼睛虽然睁着,看什么却都是一片朦胧,只依稀能辨别出颜色。
她摸了摸身边人的衣裳面料,知道是阮妙菱,声音颤抖:“快去救落水的人!她们都在喊,想必是很重要的人!”
阮妙菱看见曹沁虽然在对自己说话,眼睛却盯着前面哭哭啼啼的兔月,好像她看到的就是那片池子。
可是池子在她们身后。
“兔月赶紧去叫问儿,让她不管用绑还是下药,也要把臭老头子抓来!”
晚了,只怕曹沁的眼睛就毁了。
阮妙菱伸手在曹沁眼前晃了晃,忍着着急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我看不清……”曹沁心里一阵恐慌,抓住阮妙菱衣角的手越来越紧,“我不要紧的,那个掉进水里的人是何人,怎么丫鬟们都在哭?”
阮妙菱回头看了眼池子里,小厮们挥舞着好几根长竿,李卿平却怔怔的立在水里,也不伸手去抓竹竿,好似魔怔了一般。
她才想起来,李卿平是会泅水的,有时还能若无其事的浮在水面一两个时辰不会沉下去。
“是卿平表哥,不过你不用担心,卿平表哥会水,一会儿就能上岸。”
曹沁慌忙摸索阮妙菱的手,阮妙菱忙把手送过去,被她紧紧握住,手背上泛起一道一道白印。“我害世子爷落水了,明日就是他的选妃宴,他要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向王爷和王妃交待……”
话未说完,曹沁已经倒在阮妙菱怀里泣不成声。
一向行事谨慎的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李卿平可是承平王的独子,将来指望着他延续香火,眼下却因为她,掉进了池子里。
万一从此落下病根,她纵是当牛做马也偿还不了。
“你先别哭,这会子还是夏天呢,池子里水被晒热了,卿平表哥会没事的。”阮妙菱柔声安慰着曹沁,心下担忧不已。
她说这话只是为了暂时稳定曹沁激动的情绪,其实她自己都不信卿平表哥会没事,池子里的水是温是凉,她掉下去过,心里比谁都清楚。
卿平表哥看着身强体健,但底子不大好,舅母生下他那会儿,没少给他喝药。后来长大了些,母亲传授几套拳法给卿平表哥,每日勤加练习,才有了好转。
……
好在曹沁在园子里坐了一会儿,眼睛就能正常看东西了,不过心情还是很低落。
阮妙菱担心她再这样下去,会跑到舅舅舅母面前以死谢罪,早让阿暖准备了马车送她回去。
问儿出去了小半个时辰,回来似乎不大高兴,阮妙菱一问才知道东方亮被在香山居住的崔贵妃叫了去。
听说崔贵妃近日得了病,必须有东方亮随时寸步不离的照看,问儿闯李重山的府邸还行,香山有许多兵马驻守,她根本没有机会上去,只得无功而返。
卿平表哥被抬回房间,立时杜绝所有人去见他,大夫来了也进不去。
阮妙菱没了法子,只好回来等有了进展再去看他。
徐元靠在床头,见她魂不守舍,兔月立在角落难过的绞着手指,问儿腮帮子几乎鼓成了一只田鸡,三个人始终一言不发,好像彼此闹了嫌隙一样。
“你们不是和曹小姐去园子玩麽,怎么一个个回来话也不说一句,倒像我是那个惹了事的人一样。”
问儿哼了声,透过窗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奴婢去看晚饭做好了没有。”
“奴婢……奴婢也去。”兔月忍着眼泪,偷偷看了一眼阮妙菱,见她没有反应,脚步匆匆贴着问儿一起出去。
徐元剧烈的咳了几声。
“哪里不舒服?”阮妙菱一下子回过神,着急忙慌去给他倒茶,回来却见他面色红润,嘴角噙着笑,哪像不舒服的样子。
把茶杯塞进他手里,复又沉默坐在床边的软墩上。
“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我也好帮着你一块想想法子。”徐元吹了吹热腾腾的茶水,并没有喝,只端着暖手。“你是不是和曹小姐吵架了?问儿平时虽然看着凶凶的,可也没见她这么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人撕碎了吃进肚子里去。”
阮妙菱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今天事发突然,里里外外都是事情,我,我该从哪一件事说?”
徐元声音缓缓,似能平缓人的心情,“你先从最开始的一件说,时间还多,我听你慢慢说。”
阮妙菱抬头看了他一眼。
从前都是自己听徐元长篇大论的讲官场上的事,她自己从未和徐元说过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阮妙仪如何给她脸色看,而他大哥和父亲又是如何坐视不理的。
今天却反过来,徐元竟然会安静的听她说这些,真是不可思议。
可他这么一提,她忽然也有了倾诉的念头。
“其实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我有错在先。”阮妙菱淡淡道:“我不该和曹小姐在小山上玩闹,那里石梯又陡,一个不小心摔下去说不定会摔断骨头……要不是卿平表哥刚好从小山下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