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刑部尚书递了折子后,其他大臣也纷纷写了折子往御书房和政事堂送,摄政王似就此隐政一般,对这些折子不闻不问,让温文澜小小忙活了几天。
温文澜忙了几天,周墨淮在清心殿就清闲了几天,早晨习武练功,下午阅读兵书,偶尔与林淼博弈几番。
这日周墨淮刚用完午膳,便有通报说奉天殿来人了,起先周墨淮又以为是温文澜后宫里的哪个内侍,经林淼解释才知道,奉天殿是太后的寝殿。
“下官给明昭殿下请安。”苏槿儿正正地给周墨淮见了礼,“明昭殿下,太后有请。”
周墨淮把移向一旁,自始至终视线没在苏槿儿脸上停留过半分,听是太后召见,也不多言,直接起身跟着苏槿儿走了出去。
奉天殿与清心殿分在长安宫的两边,一路上阅尽长安宫的风景,虽到了冬日萧瑟落叶垂垂之日,但由此突显的高大建筑在这褪尽缤纷中更显雄伟。
周墨淮进到奉天殿时,太后已经在偏殿等他了。
梵香袅袅,肃穆沉静,走在其中陡然生出放松身心驰骋沃野的旷达与安心。
太后也不让周墨淮行礼,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都进了奉天殿,不能让哀家看你一眼吗?”太后屏退了左右,连苏槿儿也被支去泡茶了。
周墨淮三两下摘下面具,锐利的目光疏远不减。
苏槿儿走出偏殿前偷偷回头瞧了一眼,忽如见到什么骇人的场景一般,加快脚步离偏殿远了些,才敢停下来安抚一下狂跳的心脏。
“你,家里双亲,还好?”太后微微前倾,询问的语气轻了又轻,清朗的双眸中闪烁着关切的目光。
话音刚落,太后便觉得是废话,如若他双亲还在,他会沦落至芳华鸳而后被皇上带进宫吗?
素来从容的太后搓了搓手指,想着再接什么话比较好。
“家父家母早已不在。”周墨淮倒是很顺然,太后对于他就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没什么好隐瞒,也没什么好说的,“如若太后此番是想询问有关我家里的事,那我还是先告辞了。”
不论太后问什么,周墨淮对进宫之前的事都不会提起半点。
过去几年的经历是他心中永远忘不掉的噩梦。
“你进宫已有些时日,哀家还未曾听过你的名字。”想了一会,太后终于又找到了一个话题。
不知是熟人见面,人近情怯的缘故,还是心里藏了什么事,太后说话时总有些不自然。
她一直望着周墨淮的脸,被时间洗练过的精明的眸子,竟然有丝丝慈祥止不住地快要溢出来。
“周墨淮。”
在听到周墨淮亲口说出自己的姓名后,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在太后心里掀起了一阵阵波澜,她止不住想要伸出手,又生生忍住,紧紧握成拳。
偏殿外,一不小心听到姓名的苏槿儿,差点将茶盘摔落。
良久,太后才幽幽呼了口气。
“你能与文澜相遇,是一种天赐的缘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她,她身边缺个照顾、关心她的人,以哀家看,你才是最适合她的人,这一点不容置疑,哀家也不允许任何人反驳。”太后加重了语气,好一番宣示自己的立场,忽然,太后缓下了语气,“记住一句话,将来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她的错,过去的恩怨,不应该重复在你们身上。”
太后似是忽然陷入了沉思,眼神逐渐变得飘渺。
马蹄踏过燃烧的烈火,利剑穿过斟酒的杯盏,呼喊与厮杀之间,只有强硬的手腕才能镇压住一场悲剧,掩盖住黑夜中的罪恶,但难以消弭。
周墨淮听不懂太后说什么,看着她眼神时而凌冽时而温柔,时而杀气满满,时而慈祥和蔼,处于对老年人的尊敬,周墨淮没有打扰太后,依旧挺直了腰背坐在那里,双眉越锁越深。
直到苏槿儿奉了茶上来,太后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
苏槿儿侧过脸,在太后旁低语,“太后,陛下来了。”
“这孩子,害怕哀家杀了她的男人不成。”太后瞥了一眼周墨淮,眉目带喜地含着复杂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