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淮睨了温文澜一会,才过去接过黄金面,坐在离温文澜两个身子远的软榻边缘。
“你的气势太强了,这样很容易在见过你的人眼里留下深刻的印象,朕今日给你换了身行头,削弱你的气势,你也感受到了,现在的形象与你往日完全不同,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温文澜顿了顿,见周墨淮一直盯着她,便知道他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说道。
“朕想,你也不想太多人认得你,说道你,如今你这副样子,与普通的后宫内侍无异,在人群中不会太扎眼,再加上朕赐你的黄金面,其他人根本认不出你,日后你脱了面具换回原来的装束,根本不会有人想到你周墨淮是朕后宫里的明昭。”
说完这番话,温文澜停下来歇口气,留有足够的时间让周墨淮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
以周墨淮的机智,这点要求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毕竟温文澜的话字字说在他心坎上。
“不过有的地方还欠了点。”温文澜支着下巴,“唤朕一声陛下。”
“陛下。”周墨淮皱皱眉,挤出两个干巴巴的字。
温文澜蹙眉摇头,“要跟平时不一样!”
“陛下。”确实柔和了许多,但还是有些硬气。
“再软一点。”
“陛下。”话里的硬气没了。
“还要柔一点。”
“陛下。”轻和温柔的嗓音平稳低沉、略带沙哑,微微挑起的尾音像服帖的羽翎上翘起一根调皮的羽毛,挠在身上痒在心里,怎么挠也挠不到,明明受不了却觉得十分舒服。
“嗯,以后就这样。”温文澜十分受用地闭上了眼,像是沐浴在暮春的暖阳中,十分舒服。
这么多天了,终于听到周墨淮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了。
温文澜突然很想好好奖励一番礼部尚书,若不是他大晚上送来一叠奏折文书,她还想不到用这样的方法让周墨淮“服软”。
周墨淮黑着脸,看到温文澜脸上出现了异样的神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温文澜调戏了,可偏偏无法拒绝,因为温文澜说得很有道理。
温文澜抬起眼眸冲着周墨淮勾勾手指,周墨淮下意识往后退,可他已经坐在软榻边缘,扶手抵着他的腰,退无可退。
“你在害怕?”温文澜欺身上前抬起他的下颔,素来清冷的眸子此时竟然放出丝丝魅惑。
周墨淮无惧来自身体上的威胁,用坚定的眼神顶了回去,“你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白中透的脸出卖了他内心的慌张。
温文澜越凑越近,娇艳的唇几乎要贴上周墨淮的嘴角。
“是吗?”她挑眉,尾音打着旋往上,“那我们去就寝吧。”
凄厉的寒风呼啸了一夜,锦鸾殿内安静了一夜,周墨淮眼睛睁了一夜,温文澜舒心地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当周墨淮抬着沉重的眼皮斜着刚刚起身、神清气爽的温文澜时,他毫不怀疑昨夜她是故意的。
故意吓得他一晚上没敢睡觉。
用了早膳,温文澜便去了御书房,周墨淮留在锦鸾殿里思考要不要继续去教白文洢时,不语带来了温文澜的旨意,让他与重嘉一同出宫一趟。
周墨淮内心是拒绝的,但温文澜给的理由又让他无可反驳。
要让其他人记住他柔弱的模样,重嘉见过他本来的模样,所以现在要淡化他的印象。
温文澜没让周墨淮在宫里奔波,她直接让重嘉来锦鸾殿找周墨淮而后两人一起出宫。
此番两人的目的地是京城东南面的何府。
提到京城何府或许许多人都不知道,毕竟这京城之中姓何的不少,但若提到“仙人画手”何裴戈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何裴戈笔下的游鱼走兽花鸟木虫并不十分出彩,但出自他笔下的人物却十分传神恍若真人。
不然芳华鸳每年也不会花大价钱请何裴戈出府画上一两本册子,想半年前出自何裴戈之手的专门绘有流光的绘本令多少男女一件倾心。
所以此时周墨淮正烦恼着,他初入芳华鸳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何裴戈,在芳华鸳里对他照顾有嘉的也是何裴戈,虽然他们不是很熟,但不排除何裴戈认出他的可能性。
周墨淮怀疑是温文澜报复他,报复他再一次拒绝她。
小心眼的女人,周墨淮在心底低骂一句。
从长安宫到何府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虽然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但马车内沉默得尴尬,周墨淮与重嘉各坐一边互不搭理也一动不动,像马车内的时间凝固住了,连街上的喧闹也闯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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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澜想的好周到,藏了周墨淮的身份顺带狠狠占周墨淮的便宜,听他用过分温柔的语气“讨好”她,嗯,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