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阴沉了好几天,天天猜着何时会下雪的时候,在周知潇下葬这一天,是久违的晴天。
临到出殡之时,士兵禀报有伏波寨的人专程前来求见周墨淮。
龙狮只是从花溪走廊出来的时候路过了伏波寨,与这里也没什么交集,怎么会突然找上门呢?周墨淮本想等周知潇出殡之后再接见他们,不曾想伏波寨的人自己进来了。
“赫连九天?”来的人周墨淮认识,不是伏波寨的人,是等在伏波寨的花溪走廊的人,但他身后跟随之人,应该是伏波寨的人。
周墨淮见他们各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眉宇间气势煞人,他们腰配弯刀,刀柄上还挂着一串铃铛,一步一响,颇有气势,不像是过来看看而已。
“天气寒冷,你们先坐一下,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处理,请稍等一下。”
先不说伏波寨那边有什么大事,这边周知潇出殡已经到了时辰,不能耽搁,周墨淮抬步欲走,被赫连九天拦了下来。
“来接她下葬。”赫连九天的话一如既往的少,周墨淮一时不明白。
吴起跑了过来,跟周墨淮解释道,“墨淮,军师为周知潇选择的安葬地点在伏波寨的山脚下,靠宛城这边。”
周知潇的祖父、父亲皆因战功得意陪葬西渝皇陵,然而依宛城现在的形势,周知潇是没法回到西渝了,周墨淮原以为冠玉在宛城外给周知潇挑了适宜安葬的地方,不曾想地点直接选到了伏波寨门口。
能说动赫连九天过来,想来那里是个风水宝地了,周墨淮也不再多言。
时辰到了,老三等人扶灵从宛城将军府而出,十六人抬棺,伏波寨的人在前开路,沉闷厚重的铃声吓跑了在路边凑热闹的小鬼,前路平平,任何牛鬼蛇神都闯不过来,龙狮和宛城士兵沿途护送,身后跟着长长一队送灵的队伍,所遇之人无不身系孝麻,漫天飞洒的纸钱托着哀拗的哭声,顺着大道,一路走向伏波寨。
今日天气晴好,路上的冰也化了。
周墨淮登上城楼,远眺前方,目送周知潇一步步靠近她最后的归宿。
从来战败之人,往往只能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如今周知潇虽得以以高礼遇厚葬,长眠于风水宝地,但终究再没有抒发壮志、实现夙愿的机会了。
“对了,周知潇的那把大刀现在何处?”周墨淮忽然想起周知潇很宝贝那把大刀,那应该是她们家祖传的兵器。
“作为周知潇的陪葬,也一起送过去了。”
周墨淮颔首,这样也好。
主人不在,兵器便也失去的光芒。
周知潇,身兼重任却尚未出名的忠诚战将,折戟宛城,将长眠在这人迹罕至的“兵家重地”,永远地守护着他们的宛城。
闭上眼,都是她调笑挑衅的模样,她会下狠手,她也会温柔。
“墨淮,这里风大,你伤还没养好,下去避避风吧,周知潇也下葬了。”吴起被风吹的难受,这里的风很厉害,跟刀子样子,吹着难受,周墨淮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了,再这么下去对身体不好。
周墨淮收回目光,城墙破损之处就在身侧不远。
这一仗打得动人心神,坚固的宛城城墙因怪力而残缺,西渝名将之后虽最终为国捐躯也悄,然她的国家并不打算收她。这一仗也无声息不该为他人所知,冠玉破城的计谋羞于启齿,破城的武器也不该为世人所知,不然南朝又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军师去哪了?”
回到府衙里歇下了,周墨淮想着有些时日没见到冠玉,想问其踪迹,得知冠玉去了花溪走廊,倒是笑了笑。
“先前在花溪走廊的时候,他还是那般态度,这边的事一结束,他自己又跑回去了。”周墨淮摆摆手,念在他的药和接周知潇的人都来自花溪走廊的份上,周墨淮不打算干涉冠玉,“罢了罢了,估计这个冬天他也不会回来了,他能在明年开春时跟着我们下山就行。”
周知潇下葬的第二天,宛城落下了这个冬天的初雪,天地茫茫一色,银装素裹,虽冻了些,但景色也别致美丽。
料理好老三等人的后续事宜,温文澜的回信也上来了,温文澜答应了周墨淮的要求,风司和水司带着周墨淮找出来的一些西渝文书回京复命了,连着一起带下山的,还有周墨淮的问安。
宛城的冬日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处处都是厚实的寒冰,就连伸出半个手掌在空气中招呼两下,都觉得整个手掌不是自己的了,周墨淮下令减少龙狮士兵单次巡防的时间,增加更换频次,这样在保证可以巡视宛城的同时,减少士兵待在户外受苦的时间。
城中储备的粮草物资足够龙狮挺过这个冬天,但严寒的天气着实令人不痛快,周墨淮的旧伤和胃病复发,似乎除了离开这令人难受的天气,没有其他的法子。
边疆的山风吹到春年也吹不到富裕繁华的帝都,帝都的春年如往年般热闹,虽是帝王家宴,太后依然不出席,但温家兄妹几人表面上还是其乐融融,过了春年,礼部便要忙活起下月端亲王的婚礼,一派喜气之中,皇宫突传太后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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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潇下葬了,她出场不过三万字左右,但可以在周墨淮的心里留下一生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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