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公子也知道陛下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不语往前走了两步,腰间坠着的玉牌连着穗子微微晃了晃,“距离册封还有一段日子,在册封之前,后宫里的几位主管会来给你讲授宫中礼仪,虽然你是第一位皇上亲自选进宫的殿下,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享有一切特权。”
“难道我还有拒绝的权利吗?”周墨淮冷笑。
也许一开始就应该离开,这样就不会令自己脱身不得,原以为是自己对不起她,却没想到自己并不是她的初遇。
怪自己自作多情。
“有些事不论怎样也好,都得说出来,免得你怪我没说,我怪你装糊涂,明明白白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语腰板挺直立在周墨淮身侧,绛紫色的官服显得他周身的气质更加清冷,他眉梢下压,黑亮的眸子中散着淡淡的光。
闻言,周墨淮挑了挑眉,目光锐利如剑,“明明白白?大概你们是最没资格说这个词的人。”
不语噤了声,身子侧向门口,眼睫垂下睨着周墨淮,好一会才有动作,“你先在这稍等,陛下马上就来。”
说着,以手指轻轻拨开多宝帘出去了。
周墨淮这才转着脑袋打量这件屋子。
地面上铺着厚软的绒毯,屋子正中置着一顶双龙鎏金铜香炉,燃着的香腾着袅袅紫气环绕在双龙周围,寓意一目了然。进门正对着是一方长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宝。他这边放的是软榻矮几,对面是一排书架,简洁干练不冗杂。
“久等了。”
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周墨淮猛地转过身盯着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的温文澜。
“你怎么不说话了?”温文澜拢了拢垂下的大袖,一手扶着大袖,一手捏着茶盏小啜一口,“还在生朕的气?”
平静淡漠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才是南朝皇上温文澜平日的模样。
温文澜沉下气,捉住困住周墨淮双手的结按在矮几上,一点一点,慢慢地扯开她亲手打的结,“外面多少人想进却进不来,你进来了却不开心,你与其他人很不一样,朕很让你讨厌吗?”
周墨淮这是第二个在她面前表露出如此情绪的人。
以前不论是从民间听说还是实践发现,只要她表露了皇上的身份,就没有人敢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神情。
三年前冠玉进宫时,她深感自己皇帝的尊严被践踏,她至今都记得当年冠玉那高高在上轻蔑不屑的眼神。俗话说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才三年又来了一个周墨淮。
但周墨淮的眼神里没有轻蔑和不屑,他的眼神清澈干净,包含着傲气与坚毅,还带有一种不明情感。
冠玉是皇族后裔,具有这种气质很正常,那周墨淮又是为何,他的这种傲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一开始骗人的是你,然后不解现状的也是你,你们皇亲国戚真的就这么喜欢捉弄人吗!”周墨淮沉下声,干干的音调似是接受现实后对自己嘲讽,紧接着小声嘟囔一句,“亏得我还以为……”
温文澜解着绳结的手一紧,动作猛地一停,披帛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勒出一道道白痕,“周墨淮,朕跟你说过,朕本可以不用跟你说这些,而且朕已经说了很多了。”
“是你要我说的。”周墨淮反驳。
“朕要你回答问题,没让你说别的!”温文澜拽着披帛猛地一扯,周墨淮不得不往前扑来,两人面对面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四目相对,呼吸只在咫尺之间。
“你现在已经是朕的人了,明白吗?”在温文澜的注视下,周墨淮缓缓点头。
“很好。”温文澜又是猛地一扯,披帛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轻盈的弧线,“那今晚上你就留下来吧,不语,带新殿下去沐浴。”
两人所处的寝殿偏殿,离浴阁不远。
不语领着小太监把周墨淮送去沐浴后,又返了回来。
“去把之前朕要你收好的那块牌子拿出来,哦,还有之前尚服局匠作监制的那些东西一并送上来。”温文澜挥了挥手,示意不语赶快去,“还有,把这想撤了,给风司记上一功。”
“陛下,还未行册封礼就让公……殿下授牌取衣,这不好吧,而且他已经得到了在锦鸾殿沐浴留宿之大恩,陛下如此偏爱他,怕是他承受不住啊。”
温文澜拈了个点心放在嘴里,细细品味之后,朱唇轻启,“他都已经可以到在锦鸾殿沐浴留宿了,害怕承受不起提前授牌取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