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色毛发纠结成鞭,从门楼内穹顶上方孔洞呼啸着抽了下来,夹杂在其间的断臂甚至也连连抓挠,凶狠至极。
突然陷入苦战的众人立刻结成剑阵,幸亏剑上都有“斩妖”的术法效果,那被“斩妖”切断的发辫和残肢径直化作污血泥垢,不再复起。
可是黑色绒发源源不断,越斩越多,众人体力渐渐不支,持剑布下的阵圈不断的缩小;居中策应的关缜接连救了年轻的捕快们数次,已经疲态尽显;阵中的关隽更是数次使用“辟秽真符”了。
虽然每次都将窥着破绽突入剑圈的黑色发索排斥了出去,但“辟秽真符”毕竟不是禁镇符箓,战斗中损耗极快,撑不了十来息便要彻底失效了。
污秽的血水对众人长剑上的“斩妖”也有影响,眼见着剑锋上的青蒙灵光已经暗淡了许多。
关隽一咬牙,就要使用最后的“缚妖符”反罩整个门楼,只要拦得片刻,大家便可突出门楼再度杀回村里去。
突然,一声佛号传了进来,门楼内所有的黑索循声委顿,软软的无力垂下,没了动静。
一个光头武僧冲入,方便铲一甩,直接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又一个光头武僧冲入,戒刀失手,也扑倒在地,精疲力竭。
黑索又蠢蠢欲动,略有抬头之意。
一名素衣禅师冲入,长诵佛号,黑索再次无力垂下。
看向众人,那素衣禅师脱口而出:“可是郡县增援至了?”
期盼的眼光从众捕快脸上扫过,便暗淡了点,再看到背后严严实实的大门,立刻面如死灰,嘴唇蠕动着,跌坐,闭目,眼皮连连颤动,半响,依然是一声佛号,却没了神韵。
黑索渐渐又开始动了起来。
王缭泪流满面,嘴唇紧紧咬住,血顺着牙关缓缓流下,双脚发颤,却也依然坚持住,在这最后关头没有退后半步。
李贲侧头看了看王缭,忽然长吼一声,手中长剑一收,便要行那最后的搏命一击。
一众捕快受到李贲感染,也都气血喷张,蓄势待发,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关隽手中一团金光越来越灿烂,少女有点难过的看向门楼外,那混蛋出去后便没了动静,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老捕头关缜挡在了关隽身前,看了看关隽手上的符箓,默默抬剑,深吸了一口气,吐气开声:“缚妖符反制之时,全数退回村寨,若有失散,驿站汇合。”
黑索总归还是恢复了力道,全数在半空绞织纠缠,咯吱做响,须臾联成一张巨大的毛发黑网,夹杂着无数的手臂和利齿尖牙缓缓压了下来;四壁和地面也隆隆做响,眼见便要有东西破墙而出。
……
出门楼,开“鬼遮眼”,关隽所挂牵的“那混蛋”为的是挪移屏蔽一切外部干扰,可以放心的运转“幽司”;是以,高处掠过的黑色绳索并未被苏闲过多关注。
“马上要离开了,外面路上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凶险在候着;若是游戏,不是马上要砍**就是要进副本,此刻不先整理整理收获,简直是给历届的技术流穿越众抹黑啊!”苏闲的心思直白如水,清澈见底。
身前黑云翻涌扩散,化作黝黑案台;地上的小狗獠牙抬头看看,径直就地解决生理问题——有主人在侧,天塌不惊。
案台上的朱砂墨砚中,两种透着不同光泽的血色魂汁互不相容,泾渭分明。
赤红血色里夹杂暗蓝光丝的是成年炙羊的,同样赤红却笼罩着一股蒙蒙黄气的是窥窳的。
一如既往,羊毫笔自动凌虚而起,饱蘸魂汁,先后凭空绘就两幅玄奥图案,在虚空中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股妖异之感。
苏闲仔细观察,照猫画虎:那蘸了“炙羊”魂汁所成的图案繁复玄奥,不似阵法,更像古奥的文字在无形卷册上书就,而后层层叠加,最终收拢成一束的模样。
于是细细誊绘,不错过一丝细节,终是一气呵成,复刻成功。
少年依样是手一招,“炙羊”魂汁所成图案化作幽暗的蓝色流光投入手中,瞬息尽没。
脑中一阵温热,而后一片清凉透彻,识海里便多了点生而知之的本能:触之则燃,燃之则烬的“炽焰”妖术!
掌握的不是阵图符咒,居然是那幽蓝炙羊的先天本命神通!
“收摄妖物生魂还能有如此妙用!”苏闲大感意外,也是殊为惊喜。
本只打算积累魂汁,多绘制几个“鬼遮眼”阵法;路上或遁或隐,可以有备无患的。却不曾料到,会有此等额外收获!
“普通人的魂魄只能用来做媒子,引出幽司本源术法,难免失之偏颇,易为有心人所克制。妖物生魂收摄了便可从中提炼出其先天本命术法,反倒是千变万化,神妙莫测。不错不错。”
虽然一夜奔袭,精神依然为之一振。苏闲便又再接再厉,誊模第二幅虚空案图。
第二幅虚空案图是窥窳魂汁所成,图案略显古朴,是一枚内蕴架构力道的书法文字模样,依稀分辨,既像寻常道宫墙外常见的“道纹”,又像僧院照壁上看惯了的“佛结”。
苏闲也不确定,耐心绘之。可惜,收笔观之,模样差强,力道架构不显。
试着招手,果然没有感应,显然未能一举成型,终是化作点点荧光星散。
有点惋惜:“只可惜窥窳魂汁所成拟绘失败了,若是成功了,想来或能再多一种妖魔神通了。”
好在此番剪除窥窳妖兽,得到的六阳魁首里血肉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