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孩被吊在半空,吐着舌头突着眼睛,很像是被缢死的,但是只要稍加留意,便能看出来不是这么回事。

董浩楠的儿子景景左耳上方的发间,有一处明显的鹌鹑蛋大小的击打伤口,伤口周围干涸的不规则血迹十分明显,而且他的颅骨及左眼眶都有变形。

可以判断,男孩在被吊起之前,很可能已经被凶手用钝器击打头部致死。

显然,凶手是将男孩或者男孩一家尽皆杀死之后,很有针对性地将男孩的尸体吊了起来。

人类的行为大多都是具有目的性的,尤其是在作案中的犯罪分子,他们在作案过程中的每一个举动都值得认真推敲。

所以,如果凶手是蓄意报复杀人,作案之后又将男孩尸体吊起,那么致使凶手痛下杀手的导火索,会不会就是因为男孩景景?

熊孩子做了什么令人愤怒的事,但是董浩楠夫妻极其护短,彻底激起了凶手的杀心?——凶手大开杀戒之后仍不解愤,还要将小孩的尸体吊起来进行发泄。

当然,这只是常规推断,毕竟案发现场中,将男孩尸体吊起来的这一行为的目的性太过突出,由不得大家不往这方面考虑。

肖然凝起眉头,作为刑侦人员,只分析事物表面因果往往是不够的,所以肖然立刻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假设凶手杀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熊孩子,但凶手清楚地知道这小孩惹下的是非太多,由此选择性地突出了男孩的惨状,由此诱导办案人员,花大力气去调查因为孩子而与董浩楠一家发生过矛盾的人群,借机争取时间脱身。

肖然将这一想法暗暗记在心底,毕竟犯罪分子在关乎自身生死的压力下,所爆发出来的智慧是难以想象的。

厅内杂乱的血迹,肖然抬脚小心地避了过去,循着雷副局和马凯的声音,来到客厅旁边的一楼主卧,董浩楠的妻子牛碧香被砍死在主卧里。

如果屏蔽掉主卧内恐怖的血迹与氛围,选择性地过滤掉死者牛碧香尸体上的凌乱与惨状,可以说,牛碧香虽然面相刻薄,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所以牛碧香那快要拧成麻花状的尸体,横置在挣扎痕迹特别明显的被褥上,她头发散腻地遮住小半个脸,睁大的眼睛与她面部遗容,凸显着她遇害时的恐惧。她上身衣服不整,下身没有衣物且凌乱,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个场景,脑海中一定会立刻跳出四个字:先强后杀。

牛碧香的致命伤是在胸腹,她的整个胸腔都被劈开了,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被褥,通过她胸腹上那不规则的巨大伤口,可以隐约看到她破裂的脏器,以及露着森白的骨茬。

二局的法医在床边找到一把被鲜血染红的断了柄的斧头,“雷局,马老大,这应该就是凶器。”

二局刑侦大队长马凯面色凝重,“收起来,交给技术中心做检验,应该能提取到凶手的dna。”

“好的。”那法医点了点头,将斧头放进助手递来的物证袋里。

雷康与马凯又看了两眼,刚一转身打算出去,便看到身后对着那柄斧头思索的肖然。

雷康直接问道:“有想法?”

“嗯。……男主人身上的伤我看了,是被较薄的刀片看出来的,这柄斧头不符合男主人身上的伤口。”肖然回答道。

“往下说。”雷康道。

肖然略一思索,说道:“所以要么是凶手在行凶过程中换了凶器,而男主人是被杀死在逃离的途中,那么凶手在杀死女主人和小孩之后,再到杀死男主人之间有一个时间差。要么凶手是结伴而来,一个人杀女主和小孩,另一个杀男主人。”

雷康点了点头,带着肖然走出主卧现场,转头问道:“对案子有什么看法?……咱们局都知道你办案快,有思路的话就尽快把这个案子破掉。”

马凯也点头说道:“是啊,局领导已经在赶来了,其他领导也都打电话过来要求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这个案子太恶劣,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掉。”

“明白。”肖然郑重道:“我是有一点想法,但都是片面得出的,并不成熟,还有总体观察一下。”

“行,那你接着看。”

雷康拍了拍肖然的肩膀,便和马凯走了出去,肖然又在一楼客厅看了一会儿,便走进楼梯间,准备到二楼找邵勇与何晓丽,看看二楼的情况。

董浩楠家的楼梯间,左侧是挨着墙的楼梯,楼梯到达一楼中间处有一个平台,再反向一拐通到二楼。

一楼的楼梯间里,楼梯下是一个鞋架,对面挨着墙的则是盥洗台和洗衣机。

盥洗台水龙头上方是一块椭圆镜子,两者之间是不锈钢收纳板,板上面放着董浩楠一家的漱口杯以及牙刷牙膏等物,收纳板旁边还有一处置物架,挂着几块毛巾。

肖然本没在意这些,只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便抬脚走上楼梯。

但是刚上了几阶,肖然眉头猛地一皱,骤然停下脚步,看了看那处盥洗台,随即从楼梯上退了下来,走到那盥洗台前。

盥洗台本身没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那块不锈钢收纳板上放置的漱口杯牙刷牙膏等物之间,太挤了。

这些物品有些拥挤地占了大半个收纳板,却在收纳板的右侧留出了一块咖啡杯大小的空白区域。

肖然在那空白区域上看了几眼,空白区域傍边有一圈很淡的圆形水渍。

也就是说,如果再在这处空白区域上放上一个杯子,则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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