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仙说完之后,屋子里的人都心里一沉,大概也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儿,虽然我很想去,但此时的我行动极不方便,又不能说话,赵小雪说:“让他等几天吧,韩一现在这状态也不适合跟他交流。”
兔仙听完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我余光一瞥知道它有难处,其实我心里也知道,云鹏正是想跟我倾吐心声之时,这感触稍纵即逝,况且我还挡了他发财飞升的路,我心里有点慌,也不知道拼死阻止他到底对不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见他,证实一下我心中的想法,同时作为一个聆听者,看他是否有改过自新的念头,虽然我并不能说话。
我对赵小雪费力的眨了眨眼睛,赵小雪见状本想不作任何回应,但见我眨眼越来越频繁,手脚大幅度的动弹,她怕我剧烈的晃动再导致伤口开裂,瞪着我说:“你真要去?塔下可冷,你这小体格加上又受伤,怕你承受不来!”
我继续眨了两次眼示意让我去,无奈赵小雪和师父将我连背带扛的带到了塔下,云鹏在用香案临时充当的“床铺”上躺着,而他正面对的方向是一尊很大的石佛,地面坍塌的泥土漏出了一块缝隙,一束阳光不偏不倚的照在他的身上,昔日的万丈荣光此时也只剩一段残缺的碎时光,昨天的唤雨呼风现在也只有青灯石佛陪伴。不见浮华三千里,只闻晨钟暮鼓声。
上次洪水泛滥大战尸群的时候,这里曾经临时作为本地居民的避难所,那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能瞧得仔细,只知道这塔下有好几层,没想到今天拖着受伤的身体和心灵,目光也变得缓慢,倒是有机会静下心来把这里看的仔细,这次也许是禅机已到,看山是山,看寺是寺了。
赵小雪和师父将我放在了云鹏旁边的一处角落里坐下,由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乘坐,只能倚靠在墙边,我跟云鹏所处的方向一样,都是面对石佛的正面,这样也好,在神明面前也许说的话不会掺杂世俗纷扰或是人心险恶吧。
赵小雪走到云鹏面前说:“韩一托你的福,嗓子受伤暂时不能说话,你有什么想说的心里话就对他说吧,他不会反驳。”
赵小雪说完回头看了看我,我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随后师父对着石佛双手合十拜了三拜就跟着赵小雪走了上去。
现在就剩下了我和云鹏,其实想想挺尴尬的,我跟他都伤的不轻,不知道是师父还是赵小雪哪个帮我们包扎的,在这只有一束阳光的塔下,就如同坟墓里两个刚刚苏醒的木乃伊,想叙一叙被遗忘很久的熟悉或陌生。
我想开口打破这一寂静,可无奈说不出话,这时云鹏忽然开口很平静的说:“一哥!”
我一听他这么说是想让我做回答啊,你他娘的刚才没听赵小雪说我嗓子坏了暂时不能说话么?可想归想,心里还是很想迎合他的话,费劲心思想了半天怎么回复他,从而为接下来的冰释前嫌开个好头儿,思来想去也能用鼻音发出声儿了,于是我平淡的回了一句:“嗯。”
云鹏继续说:“其实我也知道你受了伤,知道你行动不便,所以才有了让你来看我的请求,因为我心里清楚,你要是能来,就说明你在心里已经原谅我了,对么?一哥!”
当时我心里都快气炸了,心想你这是故意整我啊!我要是不原谅你的话就不会去找你了,把我自己整的死去活来的我图个啥啊?有那时间我去卖一卖家里的破烂换点钱儿出去跟赵小雪胡吃海喝一顿好不好?
我:“嗯。”
他继续说:“躺在这里的几天,每天看着阳光洒到身上,好像把我之前的邪恶念想都驱散了,我反思了很久,黑夜是死亡而白天是重生,能在重生的时候依然能有你倾听我对生活的感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总之,谢谢你一路上从不舍弃的陪伴着我。”
我不知道云鹏在受伤的这些时日里到底有了什么样的领悟,只是觉得他能在悔悟的时候还能说的如此坦然,在他的世界里也许没有几个人能容纳他,我是其中一个,是幸运的,同时也是不幸。
我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姿势倚靠,轻快的回了一句:“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