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安阙楼内人声鼎沸,但芙蓉阁却闹中取静,虽也灯火通明,但落针可闻。除了那排排站立着的活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点鬼影重重外,一切都是那么静谧。
易容成落拓镖师曹世的叶尘,此刻已经在于步功的带领下入得阁内,然而他面对着满席的美酒佳肴,却恁是提不起半点兴致。
坐等了半晌后,见风寒烟迟迟不现身,叶尘焦急得开口问站在一旁的于步功说:“于香主,你家小姐人呢?她约了客人,自己却姗姗来迟,这是何道理?”
“叶公子请稍安勿躁,小姐她应该马上就到,”于步功欠身回答。
而他话音方落,就听见芙蓉阁门口传来了一阵笑语声:“想不到公子还是个心急之人。”
只见随着话音,风寒烟款款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罗裙,步履盈盈间,衣袂飘飘,与当日相比,又是另一番风情。
“并非是我心急,实在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急。”待的风寒烟在自己对面落座,叶尘才又开口:“我想以风大小姐的耳目之广,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这小小的登封城内,早已暗云密布,鬼魅遍地,即便说是当世最凶险之地,都毫不为过。而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我想要赶紧办完事,好跑路了。”
然而风寒烟对于叶尘的解释,却并以为然,反而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后,轻笑着反驳说:“公子可真爱说笑,以目前的情况,我想就算眼下在这登封城内的所有武林中人,尽数在城门口站成两排,夹道欢送公子离开,公子都未必愿意走吧。”
叶尘无奈的撇撇嘴,有心想要做争辩,却又发现无言以对。
其实风寒烟说得虽不是全对,但也并非全错。
当叶尘在傍晚的街头,见到那个暗中盯梢冷傲云的西域血魔教教徒时,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个让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那个一直在西域养尊处优宛如皇太子般的宗武阳,所以他当时真的很想立刻转身离开登封。
但实际情况,确也如风寒烟所说,他现在确实还不能抽身离去,至少在救出心渡大师前是这样。
“废话少说,我现在真没什么心情跟你打哈哈。”一想到宗武阳可能也来了登封,甚至极有可能就在自己不远外的某个安阙楼客房中,叶尘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郁闷端起酒壶,猛喝了一口后催促说:“既然你们想要我帮忙找《尸经》,那就把你们手上关于这本书的线索都交给我。”
然而叶尘的心浮气躁,风寒烟却更加闲暇悠然,就仿佛没听到叶尘的话一般,巧笑嫣然的问:“我今天的打扮如何?”
说着还抬手拢了拢耳边的鬓发,牵动其发髻上的金步摇,步摇金坠轻晃,反射烛光,散发出一阵炫目的光芒。
只可惜,风寒烟的这个俏媚眼,是注定要抛给瞎子看了,叶尘现在哪有兴致和她继续调笑,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头后,就心不在焉的回答:“很好,很漂亮。现在我们能说正事了吧。”
不过,风寒烟似乎也不在意,反倒是看着叶尘这般着急上火,她好像更加开心一样。一边一手托腮,半靠在桌边,一边媚眼如丝的望着叶尘说:“难道我说的不是正事吗?那好,那我就说件正事。”
听她这么说,叶尘本以为风寒烟终于要言归正传,于是认真的点头说:“好,那你请说。”说着,还全神贯注的准备倾听风寒烟的话。
但是,风寒烟的话,再次出乎了叶尘的预料。
“在你眼中,是我漂亮,还是你那梅花庄的小女友向思怡漂亮?据传,她母亲梅寒雪,可是曾经的江南第一美女,想来身为女儿的向思怡,一定也很美吧。”
这话一出,让原本聚精会神的叶尘彻底无语到极点,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后回答:“这就是你所说的正事?如果是这样,那我告辞了。还有,我们之前的合作,也就当从来没提过。”
说完,气愤的甩袖起身,准备离去。
他是真的生气了,本以为这次来见风寒烟,多少能打听到一些关于《尸经》的消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直跟她打马虎眼,根本就像是在戏耍他。
风寒烟见叶尘起身,非得没有着急阻拦,反而更见慵懒,望着气急的叶尘,笑得犹如盛开的桃花一般灿烂得说:“呵呵…公子果然是个急性子。不过,正如当日公子劝诫小女子‘女人不可太自以为是’一样。我今天也想要劝公子一句:男人太猴急也不是件好事,因为那样往往会错过真正的好事。”
原来,她今天的所作所为,竟是为了报当日叶尘的一语之仇,这让叶尘再次感觉到眼前这个风寒烟的城府之深,深不可测。尤其是那几乎不输给他自己的记仇心和报复心,也让叶尘悚然动容。
不过,就在叶尘微楞之时,却看到风寒烟向于步功一挥手。
而看到她的指示后,于步功就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前几步,双手捧着,恭敬的递给叶尘,并说:“叶公子,这里是鄙门这些年来收集到的,关于《尸经》的所有线索,请过目。”
叶尘接过后大致翻看了一下,便收入怀中,脸上却苦笑不已。他算是终于明白为何今天风寒烟一点也不着急,原来她早有准备,根本不需要口述。于是忍不住心中暗想反思:我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焦躁不安,甚至方寸大乱?实在不像自己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于是,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行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