洺羽以为,其实妖兽类,性子多多少少应该都是有些相似的,从不刻意伪装善良,也从不掩盖恶毒,可以说爱就爱,爱的纯粹彻底,可以想恨就恨,恨的果断利落。
像她,她爱上连熙了,这是洺羽深思熟虑,反复问自己无数遍以后,得下的结论。
在洺羽来看,那连熙虽有时候讨厌了些,一个男人竟有些腻人,但是他大多时候,满心里该是有她的。
比如她每天睡醒下了楼去,连熙在柜台后一脸认真的拨着他那把油亮的算盘,对周围爱慕他的姑娘们充耳不闻目不斜视,而在看到她以后,张口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眉眼弯弯的都是笑意,甚至那眸中,只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
那时洺羽就在想着,其实同连熙在一起过一生也是不错的,他说会带她去浪迹天涯,可以去北海看那海水做成的蓝天,可以去幽罗踏一踏满地的红菱花儿,还能在人间*走上一走,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
连熙在的这些日子,漫漫长夜里她也不再那么清冷孤寂,而是喜欢窝在他的怀里,听着有力的心跳,感受着她从未拥有过的爱护。
夜色静谧。
嘭,的一声。
窗外绽开了一簇热闹的烟花,银华流彩的火树在漆黑的夜空中生根发芽,照亮了整片幽静的天空,而后那枝桠化做流星,落雨般的,纷纷扬扬的坠下,美的像一副美不胜收的画,引的以孟宁为首的那群孩子,拍着手在街上跳着,闹着,一簇烟花便点亮了他们满心的快乐。
又一年呢!
洺羽忍不住感叹,其实她并不喜欢烟花这种东西,只觉得它来的太过快速,过程虽华丽张扬,但结局未免太凄凉,可凡间的人却大多愿意用燃放烟花来招示自己的喜悦,像新人成双,像逢年过节。
有什么好庆祝的呢?洺羽想着,新人成双也就罢了,可一年一度的春节,不过招示着人们短短几十年的寿命更少了些,这样一想,本该是件凄凉的事情,人们却喜欢欢天喜地的过。
嘭!嘭!嘭!
一连串的烟花在头顶绽开,一簇又一簇,此起彼伏的盛开,引的人们隔了老远,都能听到那围观的孩子们,激动的尖叫连连。
雪白的斗篷被人披上肩头,连熙从身后轻轻抱住洺羽,从窗子里抬头看着天空中美丽的烟花,柔声哄道:“我让孩子们备了几个节目,要不要下去看看?”
身子向身后的怀里靠了靠,洺羽笑笑道:“不去了,我……”
“又困乏了么?”连熙禁不住笑了,轻咬了一口洺羽的耳垂,惩罚道:“今早可是放你睡到太阳高起了,怪不得孟宁说你每到了除夕之时,总胆小鬼似的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原来是真的。”
被说中软处,洺羽一尴尬,出口骂道:“他知道个屁!”
“呵呵。”连熙轻笑两声,把洺羽拥的更紧了,直言道:“我看孟宁那性子倒比你强悍不少,他同我说,你和他都是孤身无亲,你看似泼辣蛮横,其实不过是个胆小鬼,最看不得别人阖家欢乐的样子,他也没了父母,这世上唯一一个后娘还靠不住,他却愿意努力去融入大家,寻些快乐。他还拿他的人格保证,说你这妖精其实精力充沛,除夕夜里表面睡的早,其实一定自己裹着被子,悄悄的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末了,连熙还补充道:“这是他的原话,我确是信的。洺儿,我只恨自己与你相遇的晚了,让你一个人孤单了那么久!”
洺羽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却也不想在连熙面前伪装什么,反倒打趣道:““斗”了这么多年,那鬼头竟看的透彻。”
侧过脸,洺羽扬起下巴,在连熙脸颊落下一个吻,问道:“那鬼头不是最不喜你这“奸夫”么?怎么什么都同你说。”
连熙被这一吻,哄的心满意足了,笑道:“怕是他发觉整个黄沙堡包括来来往往的客人中,我倒是一个可以让你托付终身的人,所以也替你放下了心。”
“呵呵。”洺羽轻笑两声,知道孟宁其实同她一样,嘴巴恶毒,心想的,又是另一番样子。
同连熙一起下楼出了客栈,洺羽看完孟宁他们所表演的参差不齐的歌舞,又被连熙拉着手,放了一簇七彩的烟花。
周围的欢声笑语真正溶入了耳际,洺羽也笑了,不去想以后,不去想什么人什么妖,只觉得有人在乎她,那手中牵着她的温度暖暖的,带着她去找寻快乐,一刻都不曾松手。
这样真好。
烟花还在燃放着。
洺羽抬头,笑呵呵的看着天空,准备裁定孟宁与连熙比赛的两簇,谁的更大更漂亮。
光华绽开了,如流星般四散开去,而当流光落幕的时候,漆黑的夜空只剩了一道亮光在天际慢慢划过,直落向了天边。
流星真的坠了。
洺羽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似有些心灵感应般,猛的回头,却见小蝶跌跌撞撞的奔跑着,拨开欢天喜地的人群,满脸泪痕的朝着她奔来。
洺羽喉中一哽,起身迎向小蝶,还未等孩子哭着开口,便音色沉沉的问道:“你母亲,是不是去了?”
小蝶哭的狠,听完洺羽的问话,先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洺羽不解,却听小蝶抹着眼泪磕磕绊绊的道:“我娘……我娘吞了金子,快要……快要不行了。”
听完小蝶的话,洺羽赶忙迈开步子,直朝着瑶娘的住处跑去。
临死了,瑶娘的屋里还冷清清的,与外面的欢喜热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