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王宫·庭芳宫
宫门外传来太监通报陛下驾到的声音,卧在贵妃榻上的王夭华猛地抬起眼眸,急急往门口一望,见走进来的少年帝王俊秀面容上有些喜色,她不禁也有些高兴,跳下塌来迎到萧方智身前柔柔福了福身:“陛下这么快就下朝啦?妾身能候到陛下大驾当真是有幸,来人呐,把新奉进宫的茶给陛下呈上来——”
萧方智轻轻摆了摆手,迈步坐到檀椅上,细长的双眼低垂,手指关节扣着椅背,淡然对王夭华道:“皇后不必多礼,今日朕前来,本着是要告知你一件事情,你可知方才朕下朝时见到你的阿耶,他对朕说甚是想念你,向朕打听你在宫里过得可好。你也知道,朕有一个毛病,就是只要经历了一件不开心的事情,就想跟面前的人讲出来,恰好昨晚就有一件让朕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了,于是……”
王夭华的面容刷的变惨白,她咬着嘴唇,死死看着萧方智:“陛下,陛下可是将昨夜之事告诉妾身阿耶了?”不要说肯定答案,不要说……
萧方智柔和一笑:“不巧,朕突然打住了嘴,但现在想来没把烦心事说出去,着实有些子可惜。”
王夭华扑通一声跪下来:“妾身谢陛下海量!”
“唔,你这谢语虽说了出来,只是朕还得提醒皇后一句话,”萧方智稍稍顿了顿,“切莫多想。”
切莫多想。
呵,王夭华心中冷笑,果然是无情帝王家,切莫多想这四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就跟玩儿一样,她刚刚还在为他对她冷漠疏离的态度伤春悲秋,想着要么断了念想得了,结果他不过就过来瞧她一瞧,王夭华自以为的那颗已经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还跟从前一样对萧方智抱有幻想,只是现下来看,这幻想也终究只是幻想,成不了真。
但或许,少年帝王并不是真正的无情,他心里已然住人,只因她自欺欺人,就算觉察到了也不愿相信罢了。那个住在他心里的人是个卑贱的草民,不论是出身、才学、琴艺,那个草民都比不上她王夭华,只除了一样,就是有他的心。
王夭华缓缓答四个字:“妾身明白。”
我早就明白,在帝王家最常用的巩固地位的手法便是朝堂联姻。王夭华幽幽笑了笑,提身起来走到桌几前,亲自提起茶壶给萧方智倒了一杯茶:“陛下还是喝口茶,润润嗓子罢。”见萧方智并未伸手去接,王夭华心中一涩,依然强颜欢笑道:“陛下莫不是还在对妾身昨夜之事纠怀?若真是如此,那妾身还是莫奉上了,免得污了陛下尊口。”
萧方智皱了皱眉,伸手接过茶盏,低头在杯口抿了一抿,面上看不出喜厌,开了口平声道:“委实是一等好茶。”他又站起来,“在皇后这儿坐的时间也长了,朕还是会寝宫吧。故年儿——”
小太监溜溜地窜进来,瞥了一眼王夭华,然后站到萧方智身边,作出一副庄严宝相,悠悠喊了声陛下起驾。
待萧方智走后,王夭华揉了揉额头,拉过一直侯立在一旁的宫女听兰,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吩咐:“你现在就去太医院,速速给本宫把李太医召过来。”
半柱香后,面目俊俏的年轻太医在听兰的带领下走至王夭华面前,理了理官服跪叩下来:“臣见过皇后,不知皇后召臣前来,是否身子有不适?”
王夭华坐在榻上,一帘纱布隔开了她和李太医。
李太医等得有些久了,他正疑惑为何皇后迟迟不回答时,一个低的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从纱布后传出:“绝风,你帮帮我,让我尽快怀上皇家血脉。求你了。”
李太医屏住了呼吸,他埋低头,等纱布后面的人出来。
一只纤巧长手撩开纱布,王夭华凝视着李绝风,一双美艳的丹凤眼里盈满水光,她示意李绝风起身,道:“绝风你莫要吃惊,实不相瞒,我与陛下已经圆房,可陛下他……始终对我存有心结,”她又冲听兰挥了挥手让她下去,“所以,我需要有个能在后宫之中活得长久的资本,你,医术不是极高明吗?帮帮我,看在我们往日友分上。”
李绝风蹙了蹙眉:“夭华你要知道,子嗣之事本为机缘,若用人力更改,势必会出现偏差。”
“我不在乎。”
“若陛下有一日知晓你今日之事,他定然会容不下你。”
“那又如何。”
李绝风叹了口气,“罢了,我尽力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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