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官道,珠儿就狠狠一鞭子,驴子扬蹄冲了出去。
直到看到“双角东村”字样的大石头,三人心里紧紧拎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家三口赶到东村时,这一带逃难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路上没几个人,也都如早些时候一样,行色匆匆。
三人把驴车赶进了能藏人的庄稼地里,啊娘就在驴车上看着,姐弟俩奔过去接猫儿媳妇。
猫儿家屋子附近一带除了两姐弟,真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安静得,甚至有点可怕。
珠娘觉察到不对劲。
她拉过一股脑往前冲的珠儿,藏到屋子背后。
以屋子为遮挡物,半蹲着身子慢慢朝猫儿家屋子移动。
一路躲闪着,到猫儿家屋子时,姐弟俩都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是……碗被砸坏的声音。
珠儿起身就要过去,珠娘忙拉住弟弟。
放低声响靠近开了一条缝的木门。
却见屋子里站了两个不认识的男子。粗布蛮衫,脑袋上均系着红色粗绳。
手上拎着的大刀正四处翻看着。
现下二人正翻到灶台处,许是屋子里食物少得可怜,二人骂骂咧咧地不停口。
刚才应该是其中一人的大刀碰倒了灶台上的碗,才发出的声响。
珠娘凑近了一点点,仔细一看。
床上没有杏花的踪影。
就在珠娘仔细去寻杏花身影的时候,两个骂骂咧咧的男子已经提着刀往门外走。
眼下,其中一人已经伸脚去踹虚掩着的门。
珠儿捏紧了珠娘的手。
珠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珠儿猫着腰顺屋子绕到了另外一角,轻悄悄藏进了屋子后密密实实的芦苇荡里。
待两个男子骂骂咧咧地走远了,姐弟俩才跑去和啊娘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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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匪已经从双角西村来到东村了,姐弟俩和啊娘碰了面就匆忙上路了。
没找着杏花,眼下也容不得三人仔细找了。只能一路寻着熟识的人就打听杏花的踪影。
珠娘心里有些难受,明明早上才分别的人,转眼就失去了踪影。
这种心酸,堵的珠娘心口一阵阵难受。在珠娘看到双角村至城里一路上的逃命百姓时,心里的酸楚,就像要冲出喉咙。
一路上珠娘还见着好几个熟识的村民,可现下,哪有人敢多做逗留,都是匆忙赶路了。
啊娘也是,指使着珠儿一路不歇就朝着双角城里赶去。
珠儿赶累了,就换了啊娘去赶车,三个人轮流着,不敢有片刻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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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半夜里赶到了双角城。
进了城,珠儿慢慢放缓了驴车前行的速度,驴子清脆的马蹄声踏在青石板上,在静悄悄的长街里分外清晰。
珠娘本以为,照今日这种逃难的阵势,城里怎么说也该乱了。可现下看着寂静无人的长街,心里疑惑渐起:“啊娘,这儿怎么都没人?”
进城前才换下手来的啊娘正侧身躺着,闻言说道:“现下都歇息了,大半夜的哪儿会有人?”
珠娘:“可是……可是乱匪打过来了呀……”
啊娘侧头望了望自己的女儿,顿了顿才开口:“乱匪打不进城里,也不会往城里来。城里,是官老爷住的地方。”
珠娘了然。
她看了眼这安安静静,丝毫不惧怕乱匪的地方。
再想想白日里乱哄哄逃命的村民,只觉得眼角发酸。
驴车过了啊娘所说的东安桥,再进了宗安巷,在一户门口亮着光的人家停了下来。
掌灯的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大汉,长得很是高壮,黑脸宽肩的,半撸起的袖子下露出结实的手臂。
看样子,应该是三伯雇来看家护院的伙计。
那黑脸伙计见了三人,提着灯笼迎了过来。亮亮嗓子开了口:“是四娘家的到了么?”
珠儿扶着啊娘下了车,啊娘站定,对着掌灯的伙计笑了笑:“正是。劳烦大哥了。三嫂子家的现下可歇息了?”
那黑脸伙计也笑了笑:“天也晚了,东家的现下歇下了。嘱咐我带四娘家的去厢房休息。驴子栓这儿就行。四娘家的跟我来吧。”就提着灯笼朝前带路。
带着一家人进了院子。
珠儿忙把驴子牵近些,栓在了门口的树桩上。
厢房收拾得很干净,珠娘和啊娘一间,珠儿就在屋外打地铺。
一家人赶了一日路累得紧,熄了灯就各自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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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娘是被饿醒的。
醒来时啊娘和珠儿都不在房里。
她起身出了房间。
才看见屋子外是有个雅致的小院子的,院子里带了一口井。
珠娘从井里打了水收拾好自己,用手指头沾了井水梳理头发。
正收拾呢,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珠娘拢好头发回头。
就见着了站在自己身后的秋娘。
秋娘穿了件嫩粉色的褂子,愈发衬得整个儿人娇艳异常。
秋娘这张脸说不上倾国倾城,但胜在长相讨喜。
圆圆的眼睛,精致小巧的嘴巴,和整个儿人娇小玲珑的身材,都很讨喜。
而此刻,这张娇艳而讨喜的小脸蛋儿上满是讥讽。
秋娘把手里的一个篮子递给了直直盯着她看的珠娘,显得很是不耐烦。
“这是母亲让我给你的!哼!看什么看?!你今后住了我家,我日日都要见着你!哼!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