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是十一公主吗?奴婢知道是您。”
“公主快快出来吧,奴婢看到您了,不要再躲啦!”
“奴婢对您没有恶意的,您相信奴婢啊!”
远处一声声刻意压抑住音调的呼喊,传进荼蘼的耳朵。
她虽然刚清醒,还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对方口中的十一公主是否是自己。
但她直觉自己不能出现在对方面前。
于是,她顺着弯弯绕绕的假山,径直往前走去。
山石众多,块头极大。
路面崎岖不平,荼蘼樊着假山石壁,小心翼翼的穿过一条又一条的狭小石缝。
好在这具身体的身子骨较为纤细,动作显得极为灵活,一时倒也跑出了很远。
再加上这里地势有些复杂,荼蘼成功的将身后之人甩掉了。
她又跑出了一段距离,找了个刚好够她藏身的小小石洞,钻了进去。
她确保自己藏严实了,这才在心底呼唤三生:“三生,现在将原主的记忆传给我吧!”
“好的。”
如今,君国、赵国、魏国三分天下。
君国的兵马、国力却要强于其余两国,是理所当然的第一大国。
君国国君野心极大,一直想着吞并其他国家,一统天下。
只是赵、魏两国早就对其有所防备,两国若是联手,君国再强大,也是无可奈何。
因此三国相互约束着对方,局势倒也极为平衡。
君国国君性格强势,富有野心,然而他于子嗣方面,却有些单薄。
后宫众多妃嫔,却只为其诞下七个皇子,六个公主。
而这些年来,更是陆续夭折了四个皇子同两个公主,只余下其他七个。
而君蘼便是侥幸活下来的四个公主之一,她排第十一。
按理说,她应该过着万人敬仰,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贵的悠闲生活。
然而并不是,相反,她的母妃不疼她,父皇也不爱她,整个一小透明。
如此久了,连伺候她丫鬟太监们也不将她当回事,甚至胆大包天克扣一国公主的各种用度。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么被冻死饿死,要么就是被送去和亲为结局时,新晋状元郎温之清闯入了她单调的生活之中。
他对人对事永远温柔以待,极具耐心,脸上一向客气随和,从不轻易变脸色。
和他相处,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随便多挑剔的人见了他,无不心甘情愿赞一声好。
这样的人,对待君蘼更是温柔细心。
他会在进宫的时候,给她捎些生活用品。
糕点零食更是从未少过。
君蘼无法不对这个温柔体贴的少年动心。
但她知道,她这个没什么地位的公主身份,对一般的男子而言,是他们平步青云的机会。
但对状元身份的温之清来说,这只是一个会让他前途断绝的人。
只因附马不允许参政。
君蘼便只得将自己的喜欢深藏心底,她怕自己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谁知在她及笄后的那天,温之清却在早朝之上,当着众多朝臣的面,跪地向皇上求娶自己。
而之后,出乎君蘼意料的是,温少清并没有被剥夺入仕的权力。
君蘼心满意足嫁给了喜欢的少年。
她以为自己终于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然而,事实却是,她只是被他从皇宫这个大牢笼弄了出来,换成了一个更小更为压抑的小牢笼罢了。
新婚之夜,她独自一人坐在满是喜色的雕花大床上,苦苦等了温之清一整晚。
她以为他有事耽搁了,不断安慰自己。
然而,第二天一早,她等来的却是温之清的变脸。
他看着她,露出了那种毫不掩饰,浓浓的憎恶表情,连话都不想说,大手一挥,便让小厮将她锁到了柴房。
整整三年多,她便是在那既漏雨又不遮风的柴房中度过的。
每天吃的都是下人用过的残羹冷炙。
再艰难,她也从未想过死,她总期盼着有人能想起她的存在,哪怕父皇母妃问一问她,好歹这样温之清也不敢如此对待她。
她也能出去寻温之清问一个答案,问他,为何如此对待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然而没有,没有任何人想起她。
苦苦熬了三年后,她才被小厮从柴房里拖出来。
她看着他们面带喜色,毫不顾忌她,大声议论。
他们说君羽要登基为帝了!
他们说她母妃被温之清亲手杀了,一剑穿过眉心,两剑穿透下腹。
他们说君毓终于战死边关了,万箭穿心死无全尸。
他们还说她君蘼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说的最多的,便是他们自己以后会如何如何风光。
而他们确实也没有说错,她确实没有什么好下场。
温之清手持饱饮鲜血的长剑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直奔过来,一剑一剑,在她身上捅了无数个窟窿。
君蘼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上方他那疯狂嗜血的面孔。
剑捅进去拔出来,带出来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流进她的眼睛,她都没有眨一下眼睛。
她想从这张脸上再找找自己熟悉的痕迹,无果。
她想张嘴问问他是否爱过她,为什么这么对待她,无果。
她就这样,死不瞑目。
停留在她脑海中最后的风景,是一片血红。
……
荼蘼不适的捂了捂脑袋,狠狠眨了好几下眼睛。
血色渐渐褪去,眼前才恢复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