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英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人怕出名猪怕壮,余氏做姑娘时的街坊亲戚听说楚翘嫁个有钱男人发了财,心痒难耐之下,不等小余氏夫妇探得虚实回来,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纷纷上门。
“诶,是巧叶吧!俺是你娘表弟,是你表舅!”
说话的男人一手领着三四个小娃儿,一手拎着竹篓,身后还跟着个畏畏缩缩的妇人。
“许久未见你娘,你娘过的可好啊?”
男人笑呵呵,高个子,瘦脸颊,鼻直口方,生得不丑不俊,乏善可陈。
“见着你娘代我问声好!我都几十年没瞧见她了。”
妇人探出了脑袋,露出一口白牙,小个子,圆胖脸,小眼睛,生得平淡无奇,谈不上美也谈不上丑。
这又是哪门子的亲戚!
刚想说不是余巧叶,她那表舅便拉着小娃们进了屋,嘴里啧啧声起:“巧叶啊,你这不愧是城里,就是比乡下好!”
应是她表舅母的小妇人称赞道:“可干净了,比咱村里好了不知多少!”
浑然没问过意见便进了屋,楚翘嘴角直抽,想要撵人,就在这时,段青舟从里屋走了出来,冷不丁与她“表舅母表舅”打了个照面。
“唉呀,这就是巧叶你嫁的男人吧!个子高,长得也不错,还有能耐开店!嫁了这么个主,你可真有福气!”
她表舅母一拍巴掌,笑得直咧嘴。
受了奉承,楚翘倒不是太开心,只讪讪一笑,内心之中一阵翻涌,她找了个借口,便急拉着段青舟出去了。
“我这是捅了猴子窝呀?平白无故哪冒出这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楚翘哭丧着脸张脸:“不成儿,你唱白脸,我唱红脸,撵走!”
供他们吃喝倒不算什么,就怕他们与小余氏是一个德行,好容易走了,楚翘可不想再来窝大爷劳她伺候。
段青舟犯了难,开口撵人向来是手下人做的,他又是个习惯暗地里动手的:“来者便是客,饭都没吃便撵出去,怕是不妥。”
楚翘听了觉得有理,冲他一拧眉毛:“这倒也是,那便留他们顿饭再说。”
段青舟颌首:“好。”
楚翘比了个v:“那我去采买蔬果米面。”段青舟却拉了她的衣袖,扭捏道:“晚间,我想吃面条,上次那个。”
等到楚翘竹篮装的得满当当的回来,铺子里的情况还算稳当,堪称乌烟瘴气,好在房顶没掀翻。
她表舅和表舅母正一派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瓜子皮噗噗的往地上吐。领来的两个顽猴全都光了脚,一步一个汗脚印,满屋子乱跳,还有一个穿着鞋在椅子上来回蹦跶。
地板等他们走了再打扫,椅子拿湿布抹了便是,楚翘这样安慰自个儿。
三个小娃,见楚翘竹篮装得满满的,一窝蜂的围过来,眼巴巴的望着竹篮里的春枣儿。
她那表舅母见了,不急不慢的上前,抓了一大把分给小孩,并道:“在你巧叶姐姐这儿不要客气,家里一般。”
孩子哪懂什么,大人说甚便是甚,各自抓了一大把撺在手里,兜里也装得满满当当的,甩开槽牙放开了吃,也不是正经吃,啃一嘴丢一个个。
楚翘望望篮底剩余的一两枚春枣儿,长长的吸了口:好嘛,亲戚罢,不客气便不客气,她再次安慰自个儿。
果蔬米面采买的多,加之又来了客人,楚翘一改住例,烧了两汤四菜,干锅土豆宫保鸡丁红烧茄子五丝菜卷水煮肉片什锦三鲜汤,使尽浑身解数,琳琅满目的摆了一大桌。
等她凭一人之力,将饭菜运出来时,表舅与表舅母已经齐刷刷的坐到了饭桌前,一副就等着开饭的模样。
“大家吃罢,莫要客气。”
楚翘勉勉强强的露了个笑模样,违心的说出这句话。而此话一出,她才算开了眼界。
那表舅与表舅母的吃相,与小余氏两口子有得一拼,饿死鬼投胎似的,饭碗里层层叠叠,全是荤菜。
三个小的,一双筷子在菜盘里翻来覆去,挑挑拣拣,专寻着油肉吃,吃得满嘴油光光,还不忘打个饱嗝!
楚翘叹为观止,蔚为大观,未了,她忘不下眼,与段青舟到灶房下素面吃去。
烟火渺渺,楚翘累极,只简简单单下了两碗素面,面白汤棕,配上绿菜,番茄香菇点缀其中,倒是清爽可口。
“吃罢。”
楚翘将两碗面端到灶房小桌上,冲对方挥挥手,示意开饭。段青舟拎来两个小凳,分了她一个。
“不管了,等吃完饭便撵人,我没这好脾气。”
楚翘颤颤抖抖地端起碗,喝了两口汤——从表面上来瞧,这小余氏两口子倒还真没表舅与表舅母一家子招人烦。
“嗯。”
段青舟也是一点头,他平日本就不爱与人亲近,更不待见讨人嫌的主儿。
“否则他们没走,我反要累死。”
素面渐凉,已然不烫嘴,楚翘抄起筷子,便要挟面来吃,可她两手哆哆嗦嗦实在拿不稳,刚夹起一筷子的素面,筷子一松便呲溜一声滑掉。
“诶呀!”
楚翘认了真,下了大力气去捞面,她不信自个连柱子面都夹不起来。可不知是手抖的太厉害,还是哆嗦的太凶,那面条儿就跟长了眼似的,滑不溜丢,愣是捞不起来。
“你这是?”
段青舟停了筷子,抬头望着她,狭长的凤眼中划过一丝不解:“可要紧?用不用上药?”
楚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