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老三白狼道出了事情经过。
原是三傻狼出窝捉鱼,但凭着它们的手段,别说捉鱼了,便是连鱼鳞也不曾咬到一嘴,鱼自是没摸到,正要打道回窝之际,忽然听见有小孩子哭。三傻狼顺声找去,反倒捡了个奶孩子,是十分的出狼意料。
他们又不吃人,对这只两脚兽的小崽子自然是没甚想法,可小崽子嗷嗷的哭着难听,又不能不管——听之任之的话,小崽子总会教旁的动物吃掉。
于是三只傻狼便轮流叼着襁褓,将小崽子领回了部落里,由着部落里的母狼喂了几顿。今日叼小崽子出来透气,正巧碰上了楚翘。
“喳喳,还是个雌的!”
红嘴小雀掀起襁褓一角,探着小脑袋看了看,等它看够了,斑点小雀又一翅膀把襁褓盖上。
“多半是养不起,丢到山里了吧。”
楚翘摸摸肚皮,又探着脖子看看孩子,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襁褓中的小孩,看样子还未满月,闭着眼睛睡得正酣,小手小脚露在外边,水嫩嫩的生的好看,时不时哼唧两声,确实可爱。
狗子常年混迹于人群之中,算是通了点世故,所以翻了个大白眼,是个鄙夷模样:“汪,生下来不管,生来做什么!”
看看楚翘的肚皮,它又道:“巧叶,你可一定要养崽子啊,不准把她丢了!否则咱咬你!”楚翘揉揉狗子的毛脑袋,摸到了一手的肥肉:“那是自然,我可舍不得。”
“嗷嗷,你俩别在那腻歪了,两脚人,这小崽子该咋办?”老大灰狼很嫌弃的投来一个眼神,它用爪子轻轻推了一下襁褓里的小婴儿:“非我族类,咱们部落里的母狼都不大愿喂她。”
“这是个难题。”
若是让狼群一直养着,不得茹毛饮血,生吞活剥,变成野人?楚翘拧起了两道眉毛。
“嗷呜,巧叶你也是两脚人,要不带回去养,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老三白狼出了主意,蓝汪汪的眼睛滴溜溜的打转:“把小崽子拿去给两脚人养,总比留在部落里让母狼养好。”
说的倒容易,楚翘无奈的摊开了手,以示自个无能为力,当菜摊上买瓜么,买一送一?
“嗷呜,万一部落里的母狼发狂,一嘴把小崽子咬死了咋办?咱们狼都是很讨厌两脚人的。”
老三白狼转着蓝眼睛,有一点老谋深算的意思,显然是早有此意,存心要将麻烦推给楚翘。
这般好看的一个小婴儿,叫狼咬死了,楚翘是十分不忍,也许即将升为人母,心肠无缘无故的会软,鬼使神差的,她领着狗子,将襁褓抱回了家。
阮娘看楚翘抱了个毛茸茸的兔皮襁褓回来,大吃一惊,以为她生了孩子。凑过去一瞧,肚皮还在,襁褓里包着的,倒确确实实是个小孩。
“巧叶,你把谁家孩子偷出来了?”
阮娘诧异至极,指着小婴孩,两条眉毛全拧到了一块:“还不快还回去,否则非得生出事端!”
楚翘听了,登时是哭笑不得:“这是捡的,我往云阳山去了一趟。”
阮娘“啊”了一声,眉毛拧的更厉害,所幸这年头丢小孩也不是稀罕事,生下来养不活也好,养不起也罢,总归是条人命,她从楚翘怀里接过襁褓,抱着去找了老儿子段青舟。
段青舟见了小婴儿也是一拧眉毛,神情极似梦游:“哪来的?”
楚翘眨巴两下眼睛,简言意骇:“捡的。”或是说三只傻狼半推半送的,还不准不要。
段青舟直眉瞪眼张着嘴,出门一趟,还能平白捡个孩子?可自个女儿还在妻子肚子里,总不至于是楚翘生的,所以也就信了,一瞟小婴儿,问:“你要如何?”
捡都捡来了,总不能再丢回山里去吧,楚翘长叹一声:“当女儿提前出世,养着呗。”
对于妻子的主意,段青舟既不很反对也不很同意,他站起身来,两手抱稳兔皮襁褓,仔细去看了那小婴儿。
小婴儿太小了,两尺不到,一尺有余,身子又软又绵。眉毛生淡淡的,嘴唇确实红润,小鼻子小眼,不特别漂亮,也不特别丑,乏善可陈。
段青舟不是太喜欢,也不是太讨厌,他扭头看了一眼楚翘,心想两个软糯糯的女儿穿着小裙子,齐齐走在一块,也倒不是件坏事,便轻轻一点头:“那便养着吧。”
阮娘在旁边听了,微微一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你们可想好了?当真要养,这养小孩可不是件轻松事。”
楚翘不是很听得懂阮娘的话里话,以为阮娘是不让养,便晓之以情,动之于理:“她亲生爹娘不要她,已经够可怜了。我捡来了,自是不能再将她丢一回了。”
阮娘听完后还是笑,笑了一阵后才开口:“既然要养,那便给她起个名儿。”
“让孩子爹想罢。”
楚翘懒得想,也不愿费神,所以这事便交由了丈夫,段青舟沉吟一阵,道:“今日寒露,叫她露儿如何。”
“那便叫你露儿。”
楚翘想了想,觉得蛮不错——比起宝河村里一群春花秋月香草桂枝,露儿不俗不媚,确实很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听着有些娇气。
“好,打今儿起,我便有孙女了,露儿~露儿~我是你阮娘奶奶。”
阮娘上前一步,拿手指头,喜眉笑眼的逗了逗小婴儿,这不逗还好,一逗小婴儿便嗷嗷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