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楚翘生了小孩,可谓是皆大欢喜,楚宁第一时间听说,简直是乐的没边,带着曲扇儿,捎上些礼品糕点颠颠的就来了。
一进屋,楚宁先是看望了妹妹,抓着楚翘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妹妹,生孩子疼不疼?你饿不饿?伤没伤着哪里?哎呀,妹妹你倒是说心里没数。”
楚翘撇撇嘴,因为没法接他这话,索性不说了,果真是天下傻子都是一样傻——她生孩子,又不是去砍架,还能受伤么?
段青舟则是紧盯着楚宁拉着妻子的手,趁他起身拿热水时,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绊脚,楚宁不出意料,摔了个鼻青眼肿,且明明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但他敢怒不敢言,只得憋在心里。
“妹妹啊,我心里苦啊。”
楚宁摸摸鼻子,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苦。而他一心想求得妹妹的安慰,楚翘却一点也不肯惯着他,更莫要说是安慰了。
曲扇儿抱了段瑾,她觉着这小娃娃长得俊俏,便一个劲的逗着玩,片刻也不曾放下。楚翘的儿子,阿瑾也是出奇的乖,碰上生人也不肯哭闹,只眨巴着眼睛,撅着嘴,稍稍有点不满而已。
见曲扇儿喜欢段瑾,便两个男人请出去,独留了曲扇儿,两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楚翘笑笑,从曲扇儿手里接过了儿子,阿瑾长开,确实有一点俊俏的雏形,又白嫩,她蛮舍不得一直让旁人抱着的:“诶,段小姐,你要实在是喜欢阿瑾,自己也生一个罢。”
曲扇儿闻言,叹了一声,皱着张小脸,很有几分愁眉不展的意思:“翘姐姐,我也想啊,但宁哥哥与我成婚至今,是一直没有消息。”
将儿子摇入睡了,楚翘冲对方一挤眉毛,笑得贼兮兮:“这种事想来也急不来的,你不妨到东市药堂讨个方子,调理调理,保管灵验无比。”
曲扇儿终究年纪小,比不得成了亲楚翘,在这种事上,脸皮向来是无比之薄,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半埋怨半娇嗔的“诶呀”了一声。但她面上不说,心里却是将楚翘的话悄悄记着。
在段家吃过一顿晚饭后,碍雪天路滑,夜里不好走动,楚宁和曲扇儿便次日天明,坐着马车回的清河县。
送楚宁出门去了衙门,曲扇儿在红衣外头披了件毛斗篷,装好小钱袋,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去了东市大药堂。
药堂小伙计乃是土生土长的清河县人氏,对堂堂的曲家七小姐那是如雷贯耳,熟的不能再熟,化成灰都能识出来,一打照面就认出来曲扇儿了,心知是尊财神爷到访,立马摆了笑脸:“哎哟,曲七小姐,您往里走!是看病号脉还是开药买剂啊?”
小伙计哪里想到他这一嗓子,竟惹了曲扇儿的不快,对方蛾眉倒竖,俏脸罩霜,比吃人的老虎还凶上几分:“闭嘴,把你们药堂最好的大夫给本夫人叫来,悄悄的叫,否则扒了你的皮。”
吃力不讨好,小伙计做了个苦脸,但他心里很有几分数,客人如此安排,定是有些见不得人的隐疾,不能声张。他们这些当伙计的也只能照说照办,毕竟曲家七小姐不管娘家还是夫家,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一通安排,小伙计领曲扇儿进入后院的一个雅致单间,并叫了当值最好,最老,最有阅历的赵大夫。
双方坐下,曲扇儿挽了袖子,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腕子,直楞楞的递给对方,因为怕人瞧出她的小女儿心态,所以十分的盛气凌人:“给本夫人号号脉,再开一帖坐胎药!”
赵大夫阅人无数,七分的圆滑,三分的世故,曲七小姐一开口,便将对方心意拆了个七八分透彻,脸上呵呵一笑,手上替曲扇儿搭了块白帕子,闭着眼睛,捻着胡子,号起脉来。
可这一把脉,确是查出了不妥。
赵大夫脸色由喜变忧,很不对劲,他嗫了一下牙花,收回手,搓搓老脸,拍拍肩膀,这才再次把脉。
可这一回,脸色却是由忧变成愁,最后再拉了一张苦瓜相:“七小姐,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曲扇儿瞧他脸色变得奇怪,心下一凉,心说老山羊胡子如此神色,怕不是把出什么不得了的大病吧?
但曲扇儿直来直去惯了,别人越是不告诉,她心里越纠结,也就越想知晓,所以把两眼一闭,做了个最坏的打算:“你说罢……我不怕的。”不怕那是假的,她才跟宁哥哥过上日子,还没过够呢,是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因为曲扇儿刁蛮任性是出了名的,所以赵大夫说的很委婉,是真怕得罪这位小姑奶奶:“那就请恕老夫直言,曲小姐,您身子有损,这坐胎是开不成了。”
这回换曲扇儿一脑袋雾水了,她到底是有病没病啊?这老山羊胡子有话不肯直讲,太欠揍了!所以,曲扇儿毫不客气,揪了对方的衣领,一根根的往对方下巴拨着白胡子:“拐来拐去的,你说话教人听不明。快给本夫人说清楚,否则我拨光了的山羊胡子!”
赵大夫从医几十年,头一回尝到了拐弯磨角说话的苦果,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趁着白胡子还没被拔光,连忙举了两首,表示投降:“我说我说,七小姐,您这是身子落下了病根,难有子嗣啊!坐胎药自然而然是用不上的。”
这一句,曲扇儿明白了,她松开了对方,悻悻然的坐下,心头有一点苍凉——难怪宁哥哥不愿提生孩子的事,原来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