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城主的语言足够谄媚,不过李云却字字句句记在脑海里。
没想到今天的客人竟然这么少,当那名清癯的老者——九品炼药师兼司马拍卖行首席鉴定师——蛇白鳞勋爵,带着一名无比妖娆的白蛇族走进来的时候,宴会就宣布开始了。
呵,同样是白蛇,蛇白鳞的夫人虽然妖艳却缺乏蛇雅的高贵气质,如果说他的夫人是花魁的话,蛇雅就是一名端庄而不失热情的公主。
众人向饭厅走去。
李云被安排在胖子和司马徽女儿之间。他现在又因不谙刀叉酒杯等餐具的使用,担心自己出丑而惶惶不安了。比如他面前放了四个酒杯,这只淡蓝色杯子是作什么用的,他就一无所知。
第一道菜上来后,席间无人说话。众人的目光落在身穿洁白制服的蛇奴熟练耍着的刀上,那把刀,把一盘肥美略焦的鹿腿肉切成十分规整的小片。
后来,司马徽向众人问道:“听说了吗?贞王殿下正在全国开展他的事业,他的手段很霸道,一些根基不牢固的小家族,这次可能要遭殃了。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还是他的那段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他的目光落到了妻子王米雪的身上,“你认识的,拓跋家族的拓跋婉。”
“梁王萧振的妻子,拓跋王妃。”看得出来王米雪对司马徽有些冷漠,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必须很得体地应承丈夫的话题。
“不,现在已经不是了。梁王的谥号已经被玄武帝削去了,所以,拓跋王妃也不再是王妃了。而且你们知道吗?现在贞王千岁正在没命地追求拓跋婉,哈,这真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想,现在整个玄武国都在传说这件充满利益冲突和感情纠葛的桃色新闻。”司马徽无奈的样子笑了笑,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妻子的身上。
王米雪对军界的了解好像超过了她的丈夫,她不疾不徐地道:“恐怕不仅仅是桃色新闻,传说贞王赵庆在战场上延误战机,结果把梁王萧振陷入到重围当中,然后,他被敌国的孔雀明王唐家寿给围杀了。或许,这更是一个关于谋杀案的新闻。”
“哦,是吗?”司马徽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呵,这件事儿,我也有所耳闻,而且传说得有些让人无法相信,号称鬼才的大将军萧振,竟然那么愚蠢,和这个世界修为第一的孔雀明王在一个葫芦地形里决战。”麻脸的蛇城主,不可思议的样子摇了摇头。
“他应该是在等贞王的支援。”王米雪接过来蛇奴切好的鹿腿肉,“你知道吗?如果当时贞王能赶来,这是一个消灭唐家寿的最好机会。”
“那贞王的行为…”蛇城主欲言又止,苦笑了一下,缩了一下肩膀。
于是,大家对这带有讹传成分的故事,展开了七嘴八舌的讨论。
不过他们在谈论此事时,可没有分毫家族内部谈论别人家长里短的样子,而是像医生之间谈论某种疾病或商人之间谈论某种商机一样。
他们对所谈论的事既无惊讶,也无愤怒,而是带着职业性的好奇和对事件本身的无动于衷,努力发掘深刻的内在原因,试图把事件的根由弄得一清二楚,并阐明导致悲剧发生的种种思想活动,从人心的深处讨论梁王的悲剧是否是人心博弈的必然产物。
在座的女士对这种探究和分析,也备感兴趣。
不过不知何时,话题突然转走了,转到最近报刊上出现的一些足够提起人兴致的话题上。
他们还以各种报刊评论和从某些权威人士口中得出结论为基础,夹杂着讲求实际的眼光和自己对待问题的特殊看法,表达自己对事物从各个方面进行了研究和分析,并对每一个事件的价值作了评估。
果然是上流社会,李云喜欢这种讨论家长里短也能获得营养的交流,看来以前自己对上流社会的偏见,是让自己彻底沦为目光短浅的下等人的原因之一。
他们的讨论,同商人们在将其商品推向市场之前对这些商品翻来覆去所进行的查看、比较和斟酌一样谨小慎微。
可不知何时,话题又转到了一场绅士之间的“为情决斗”上。现在是胖子开始说话了。这是他的专长,谈论这种事谁也没有他在行。
李云一句嘴也不敢插。他只是偶尔瞟一眼对面座位上的王夫人,觉得她那白皙的脖颈生得十分魅人。她耳朵下方挂了个用金线固定的钻石,宛如一滴泫然欲滴的晶莹水珠,就要滴到她那细腻的肌肤上。她间或也发表一点看法,且每一开言,嘴角必浮起一丝笑意。她的想法既奇特又可爱,常常出人意料,很像一个已有相当阅历但仍稚气未泯的孩子,对什么事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判断虽略带怀疑,但却充满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