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当时就不应该故意去套爹的话,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韦团儿苦着脸,听着他严肃而认真的、干巴巴的科普,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不迭。
“从前,有一个陈生被推举为孝廉。”
好在没过上多久,他终于开始正儿八经的讲故事了。
“他担心自己在官场上独木难支,便想要拉两个弟弟一把,让他们也获得孝廉的名声。于是,在同他们商议过后,陈生便召来全宗族的人,于众目睽睽之下非得闹腾着要分家,而且霸占了良田广宅的那份家业,只用几亩薄田、几间草屋就打发了两个弟弟。”
“可两个弟弟不与兄长争执,风度良好,让全宗族和乡里的人都对他们的谦让而称赞有加,同时责备了兄长的贪鄙。事后。两个弟弟果然被推举为孝廉,得以出仕。”
“陈生眼看时机成熟了,就又召集了全宗族的人,苦口婆心的向他们说明了真相,并道自己手里的家业已比分家时膨胀了数倍,现将其全部分与两个弟弟。这一番欲扬先抑,使得陈生孝廉的名声大振,后被调至长安太后宫,任长信詹事,风光无两。”
嗯,有情节有波折,这才是故事嘛!
韦团儿终是来了兴趣,把他所说的内容听进去了。
“若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贫民,没有出仕的资本,但只凭着‘孝’之一字,也是有大用处的。譬如有一个郭生,原本家境殷实,可在爹死后,他把家产全数给予了弟弟,自己独自供养着母亲,侍母极孝。因为手头本就没什么钱,加之妻子生了个儿子,一家人的日子就过得更为拮据了。”
他又讲了另一个故事。
虽则他在这方面的表现不像苏家小郎君那么给力,但总归是比搞科普要有意思一些了。
于是,韦团儿听得愈发专注了。
这一专心,就忍不住深入浅出的思索道:咦,这郭生是脑子有坑么?既是要奉养老母,那为毛不把家产留一份,而是端出了净身出户的架势,害得一家老小都陪他喝西北风?
“郭母亲非常疼爱这个小孙子,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不吃饭,也要把口粮省下来给孙子。郭生见了,顿觉很不安,认为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
是终于认识到自己不留点儿家产在手里的行为很愚蠢了吗?
韦团儿想道。
“他觉得儿子就不应该来到世上。贫乏不能供母,子又分母之食。正因为多了这个儿子,这才会影响他对郭母的供养,害得郭母吃不饱饭。”
别,孩子真的是无辜的啊!分明是你老兄孕而不避,怎么还怪到孩子的头上了?
韦团儿鄙夷道。
“他和妻子商议说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但郭母死了却不能再活。所以,不如趁早把儿子埋掉,节省些口粮,好专心侍奉母亲。过了几天,儿子被抱在他妻子的臂弯上,高高兴兴地笑着,好奇的看着他挥舞铁镐,卖力的掘出了一个墓穴,浑不知那是用来活埋自己的。”
这幅残忍的画面不禁让韦团儿打了个冷战,暗想韦老爷子讲故事的水平还是有的,绘声绘色,宛如发生在眼前。
“当墓穴要挖好时,忽有一富人经过,问之,感动于他的孝顺,赠黄金一坛,于是乎皆大欢喜,儿子免于活埋之苦,没有死,郭生也不再穷,还能手头大方的孝敬郭母了。而这个大孝子的故事就这样传开了,引得附近的善人和富人都为其慷慨解囊,以便能让他过得更好。”
呃……
看来‘孝’之一字的确是有大用处,只消虚伪的作作秀,就换来了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没错,他就是在作秀。
放弃家产,艰难度日,独自奉养,有了这样恶劣的条件做铺垫,才能把一分的孝给烘托为十分,才能给活埋儿子找到有力的动机。
戏精!
“我当时年岁尚小,可也觉得天底下不会有如此巧的事。”
而韦老爷子居然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万一富人来迟了,无缘得见那一幕,自然也就不会赠金,他儿子岂不是就白死了?他应是设计好了的,特意卡在了那个节骨眼行事。而我既然能想到这一点,那旁人断没有道理会想不到,为何却没有谁去揭穿他呢?”
说着顿了顿,似笑非笑道:“这就和前一个故事同理,尽管处处都是破绽,经不起推敲,但有何妨?只要事情传扬出去了,让一部分愚人深信不疑,起到了教化他们的作用,同时让更多的聪明人抓住机会,只要从手指缝里漏点银子出去,就能镶上一层名利的金边,大家一起得利,何乐而不为?”
“……”
韦团儿大跌眼镜。
这些古人的节操呢?情操呢?风骨呢?
所谓的以孝为本,感天动地,结果只是人家做公务员的一条捷径而已?
好吧,其实现代人也挺喜欢做公务员的,如果那会儿仍有这么一条捷径在,想来是没有哪个男人会放过的,但韦团儿信奉凡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自己想做孝子,想通过举孝廉的方式出头没问题,但千万别拿旁人做筏子,动辄活埋儿子、卖掉老婆啥的,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孝顺,那就很猥琐了。
但韦团儿没有想到的是,更猥琐的还在后头。
“当时,所有的男子都在举孝廉一事疯魔了,闹出了许多乱子。譬如某一人甚孝,知其父好鱼,然家贫,于出门时见贩鱼者路过,持刀杀之,持鱼归。为了所谓的尽孝,就轻易葬送了别人的性命。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