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是多么失望绝望,往日里藏着的情思,还未化作绕指柔,就忽的被无情斩断了。

他谁也不敢看,前面是人,背后是墙,身边是叠罗汉的酒坛子和挂着的腊肉,他只能望向外面的月亮。低低的一牙,皎洁素净的让人起敬,又让人安心的很。

“我发誓,”他用低的像是自语的声音说,“除非我死了。”

柳姨听了誓言,却更急了。她俯过身,要去揪他的耳朵:“放屁!你也不准死!”

可惜这次,顾惜朝躲过去了。

柳姨楞在那儿,手还伸着。全店的人都在瞧他们,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嘻嘻哈哈地,看猴戏一般。

桃儿已经逃了。

顾惜朝垂下眼敛,洗得发白的灰衫被灯火照成了一种可怜的暖色。他走出柜台,在一群看猴戏的人的眼里,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做不到。”

“人若流萤,生死由天。”

“像我这样的人,连决定自己生的本事都没有,又如何能决定自己的死呢?”

生而无常。他生下来,出世的时候,命运就早定了他坎坷的一生,由不得他勾画筛选。

出世之前的事,不知何来。

出世之后,仍然身不由己,躲在这一角边镇,残喘成长。他所求的,所争的,所苦苦追寻的,从来是水中明月,镜里莲花。一直到人生的另一件事骤降,那就是死。可这死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他死得突然,分明已经过了自己最想死的时候,却死得自己都未曾预料。

说到底,人不可以长生不老,就算自杀也不是可以求死。而是一种求生不能的力量倒过来扼杀了他的生命,到头来死仍是无常的。

顾惜朝已经死了一次,将来早晚还要死上一次。可他现在却不想死,甚至想要尽可能的晚死。

所以一生一死之间,这个娼妇的儿子,便要掮上重物,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走一天比一天陡的山路。


状态提示:4.四.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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