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饱含深意的点点头,曾公亮心中一喜,就行礼告退。
等出了宫中后,随从问道:“阿郎,可是要回家?”
曾公亮摇头:“去沈家。”
那小子坑了老夫一把,不找他的麻烦老夫心中不爽。
等到了沈家后,沈安却去了出云观。
……
出云观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炼钢工地,几个‘炉子’齐齐摆着,火焰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刺鼻的味道。
“道兄请看。”
舍慧拿起一根钢棍,又拿了一把厚重的长刀劈砍着。
钢棍上留下了不少痕迹,但痕迹不深。
舍慧越发的黑了,不过精神很好。
沈安赞道:“看来进步不小啊!回头枢密院那边怕是要来人了。”
“已经来过了。”
提到这个舍慧就摇头,没心情。
舍情干咳一声,说道:“道兄,欧阳修来过……见了那钢之后,就让给配方……”
“给了?”
沈安差点想打人。
舍慧说道:“给就给吧,只是师弟却说要等道兄做主,欧阳修那边恐吓也没用……”
舍情不满的道:“道兄投了好些钱粮,枢密院一文钱不给就想拿了去,贫道却觉得不妥……”
“是不妥。”
沈安心中一松,赞道:“就该这样,回头欧阳修再来,就让他去沈家。”
……
欧阳修的到来比沈安想象中的要快。
就在沈安想着自己出门违反了禁足令,会不会被收拾时,欧阳修来了。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天上,晒得一切都成了白色。
蝉鸣声中,欧阳修怒道:“这是为了大宋,有了这等好钢去打造刀枪,大宋会在面对外敌时多出些胜算。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而你一直在说为了大宋什么都舍得……这个为何舍不得?”
老欧阳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怒不可遏的模样能吓尿人。
“欧阳公……要舍得什么?”
沈安却很淡然的道:“那出云观炼钢是某出的钱粮,出来的钢铁大多给了三司……还有舍得什么?配方?”
“对,配方。”
欧阳修在等着沈安忏悔,在他看来,若是大宋需要,他欧阳修连家都能舍得给,现在不过是个配方而已,沈安这是在犯糊涂。
“凭什么?”
沈安问道:“某不差那点钱,某也不是守财奴,这一点那些捐赠可以担保。可若是就这么给了,那某敢问一句,以后谁还敢去琢磨这些东西?”
“狭隘!”
欧阳修的目光绝对不够长远,不然当年也不会当了猪队友,所以他很是愤怒。
“老夫从未见过如你这般聪慧的年轻人,你的未来不可限量,但你得先学会谦逊,学会顾全大局,否则你的才能越出色,你的未来就会越危险……”
“德不配位吗?”
沈安问道。
所谓的德不配位,历史上比比皆是。按照唯心的说法,就是你的德行配不上你现在的地位,你不赶紧悔悟,迟早会出问题。
欧阳修一怔,然后微微点头,然后说道:“老夫不会给钱!”
他气冲冲的走了,庄老实有些担心。
“郎君,欧阳修若是怒了……他的好友知交遍天下啊!”
没人愿意去把欧阳修往死里得罪,就是怕他的那些人脉。
老欧阳在这些年里结了不少善缘,若是他真要怼人,那人大抵就得做好臭名昭著的准备。
沈安压根没在意这个,“怕什么?当初不肯给钱,这时候想来摘桃子,哪有这等好事。”
……
欧阳修气咻咻的去找到了包拯,老包自然是帮亲不帮理的代表性人物,结果两人吵了一架。
他不忿的去找到了刚回京的曾公亮。
老曾才得了休假,正在家里挺尸,听到他来了,就穿着内衣出来相迎。
“古人有倒履相迎,今日有曾相解衣待客,老夫荣幸之至。”
欧阳修的话让曾公亮有些囧,等坐下后,欧阳修把和沈安交涉的过程说了,“……那年轻人钻到钱眼子里去了,让老夫失望之至……曾相,你得出面……你和他在西南有了交情,此事得你去,否则枢密院到哪找这笔钱去?”
不是老欧阳不肯给钱,而是现在的大宋就是个浑身窟窿眼的半残废,有点钱都从这些窟窿眼里漏掉了,还不够。
曾公亮一怔,然后笑道:“永叔,此事却是你误会了。”
欧阳修怒道:“老夫误会了什么?老夫都说了不会给他钱……”
曾公亮满脸黑线的道:“枢密院要配方是公事,他沈安资助出云观是半私半公,若是不给钱就拿了……此次西南之行老夫对沈安有些了解,若是不给钱,他铁定会丢掉出云观,谁爱管谁管。”
欧阳修问道:“为何?”
他真是不理解,而且还很不满。
合着我老欧阳为枢密院省钱省错了?
曾公亮沉声道:“规矩!”
“规矩?”
“对!”
曾公亮解释道:“原先枢密院没给钱,现在却想去拿好处,按照某对沈安的了解,他会愤怒,若是强行拿了他也不会阻拦,但此后出云观和他再无半点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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