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树枝旁做了个两个架子挂肉。
“好的宝成哥,我这就去。”把肉挂上去的王乐彬赶忙去简易灶台那儿抽了一根燃着火的柴火出来,按照仇宝成说的在柏树下点燃。
柏树枝上燃烧不净的油脂会随着烟雾上升,熏染在腌制过的香肠、肉条、鸡鸭身上,熏上一个晚上之后悬挂风干,就是本地口味的烟熏肉。
当然,也有直接风干不熏制的香肠和腊肉,客栈做的口味多多的,总有一款会让人爱上。
把橘子肉吃掉,仇宝成把橘子皮扔进了柏树枝里头,撑着大腿站了起来,“小王你不用看着,这个火不会灭。”
“嗯嗯。”王乐彬满口包着橘子不方便说话,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仇宝成进去做晚饭,王乐彬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又剥了一个橘子把橘子皮扔进柏树堆里,喊黄三尾过来吃果肉,“三尾,天晚了,草明天再除,我们进屋。”
黄三尾像是受惊的兔子蹿到了王乐彬的身后,抓着王乐彬身后的衣服指着天上说:“天上有只怪鸟。”
王乐彬抬头望去,渐渐黑沉的天上盘旋着一只通体黑色的大鸟,翅膀展开有两米多,更令人的惊讶的是,那只鸟脑袋的地方簇拥着八个头,这是一只鬼车鸟。
“噶,噶——”鬼车鸟粗粝的叫声从上空传来。
随着叫声,有黑色的血液滴落,“啪嗒”落在王乐彬的身前,“呲”一声,附着其上的黑气消散于空气中。
鬼车鸟也就是九头鸟血液滴落的地方会有灾祸,它们会出没在难产的妇人身边、会拐走落单的孩子,是不祥之物。
天空中的鬼车鸟盘旋了一会儿,渐渐飞远,王乐彬抓住黄三尾的手将人半搂进怀里面,拍着他的背安抚着说:“不怕不怕,鬼车鸟飞走了。”
黄三尾鼓着腮帮子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在客栈里面不怕。”
“哈哈,在我身边也不用害怕。”
黄三尾认真地点头,“对,在你身边就不会觉得害怕。”
腻腻歪歪、成天撒狗粮的两个家伙走进了屋内,有浓郁的香味从厨房内飘出来,王乐彬用力地吸了两口气,“好香啊。”
“宝成哥在做鹅呢,里面可是放了老板我买的老豆腐,肯定香。”坐在桌边陪着儿子做作业的秦深大言不惭,将老灶鹅的香味都归功于自己。
还是有人捧场的,丢丢说:“难怪这么香,晚上我要多吃几块豆腐。”
秦深揉着儿子的脸,“爸爸的小可爱,你最好了。”
丢丢的小脸儿被揉的变形,说话走音,“爸爸也最好了。”
秦深在儿子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动作看似粗鲁其实非常轻柔地按着丢丢的脑袋让他继续写作业,做完了就可以玩一会儿了。
“老板,俺要住店,带着六个小娃娃。”不知何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妇女,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着厚实的红色碎花大棉袄、头上裹着一块蓝色的头巾,头巾挡住了鼻子以下的部位,她伸出粗糙、红肿的手拉下头巾露出干裂的唇。
她的手上抱着个孩子,用一块柔软的鹅黄色抓绒毯子盖着,毯子上不知道蹭了什么污迹,灰一条黑一条的。她的身旁跟着五个大小不一的小朋友,大的看起来八(九)岁,小的也就三四岁,穿着不是很统一。
不是说有的看起来很洋气、有的有些土,而是时代感,大的那个孩子穿着打扮和秦深小时候差不多,小的那个和丢丢小时候差不多,风格差异还是蛮大的。
来者是客,秦深不会赶人,让六娘招呼孩子们坐下,自己领着中年妇人做登记。
“姓名。”
“鬼妇。”
“地址。”
“酆都。”
秦深刷刷几笔将信息录入,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柔声地说:“我们这边有标间、大床房、套房,价钱分别是……请问需要什么规格的?”
局促不安地鬼妇在秦深的笑容中逐渐安定了下来,她抓着自己的衣角,露出一个拘谨却纯善的质朴笑容,“要个套房,再苦也不能够苦孩子,俺有钱,攒了好久,就住两天,够了够了。”
抱着孩子的鬼妇单手解开自己碎花棉袄的下摆,露出里面翠绿的厚衣服,从翠绿色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个鼓鼓囊囊的手绢。手绢放在吧台的边缘,用手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揭开,露出里面的几张整钱和一堆零碎的钞票。
毛票折叠的痕迹很严重,但鬼妇一张一张的平整开来叠放在一起,一整包钱拿出大半给了秦深付了房钱,“攒了好久,终于有用处了。”
“大姐不容易,为了孩子辛苦了。”秦深也没有数,将这堆带着体温的钱放进了抽屉内,他问鬼妇:“大姐,这些都是你的孩子。”
鬼妇怀里面的小娃娃不舒服地哼唧了两声,鬼妇慈爱地拍抚了几下,“宝宝乖,宝宝乖,阿娘给你弄吃的,很快就有吃的了。”
客栈内温度高,盖着孩子的抓绒毯子鬼妇拿掉了放到桌子上,露出里面十个月大小的孩子,孩子脸上挂着泪痕,小手抵在鬼妇的棉袄上抗拒地想要离开这个怀抱,他不安地抽抽着哭。
鬼妇轻轻柔柔地拍打着孩子,有些粗粝的声音唱起了童谣,“千里草、青青苗,妈妈背着个小宝宝……”
她的声音明明不是温柔轻缓的,唱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