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究跟过来。
看到写字的那页表情一愣。
写字的人用的是暗红色的水彩笔,很粗,笔触拙稚。看得出来,连抓笔都不太熟练。
但这不妨碍她写满一整页。
左上角是歪歪扭扭的“萨利说他好饿”,下面是“我不想写日记了”,另一边还有一句“雪莉是个讨厌鬼”。
其余所有地方,都写满了“*屏蔽的关键字*吧”。
有几处连纸页都破了,可见写字的人有多用力,甚至有点疯……不,非常疯狂。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小姑娘会有的情绪。
这种画面令人莫名反胃。
游惑皱着眉问:“你看到这里了?”
秦究摇头:“没有,我看了前面几页。”
小孩子的字大而散,一页写不了什么东西,话语简单。
秦究虽然看得不走心,却记住了看过的内容。
他指着第一页空白说:“几月几号来着?没太注意。这里写着,今天照了好几次镜子,妈妈说我变漂亮了。”
游惑:“……”
这种话从秦究口中说出来就很可怕。
虽然他只是在背书,但他腔调惯来戏谑,又显得不那么平铺直叙。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游惑把日记塞给他,抱着胳膊靠到墙上,懒懒地冲秦究说:“你挺漂亮的,然后呢?”
秦究高高地挑起眉。
游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继续。”
***
11月12日天气好。
今天照了很多次镜子,因为妈妈说我变漂亮了。我也觉得。
但萨利说我缺了一颗牙,真丑。
他也缺了一颗牙,他才丑。
11月13日下雨了。
我好像长牙了,很痒,想咬萨利,他总说我丑。
今天又照了很多次镜子,妈妈说镜子没我好看。
我很高兴。
11月14日
今天镜子真奇怪。
萨利丑八怪。
11月15日
我们打赌做鬼脸,看谁能坚持不笑。
我赢啦,萨利应该给我一颗糖,但他没有。妈妈从不给他糖,我原谅他了。
11月16日
其实昨天我笑了,但是镜子里的我没笑。
要不要告诉萨利?
11月17日
镜子在看我。
***
“我就翻了这么几页。”秦究捏着几张纸抖了抖,“记没记错就不确定了。”
他看到的这部分,雪莉的语气都还正常,跟后面那个通篇“*屏蔽的关键字*吧”判若两人。
“想到一个老套的情节。”游惑说:“镜子里的雪莉爬出来,替代了原本的那个。”
秦究说:“是挺老套的,不过可能性很大。毫无想象力的系统弄出这种老套故事,也很正常。”
“如果真是这样,这本日记的作用也许很大。”游惑说。
镜子里的雪莉能爬出去,他们应该也可以。
如果日记里提到了怎么爬……那雪莉就是天使。
思索间,靠着墙的游惑突然感觉肩膀一阵刺痛。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扎了他几下。
他扭头一看,发现原本离他一步远的黑雾不知什么时候蔓延过来,正在吞食他的肩膀。
它穿透了外套和t恤,正往他肩膀上爬。
他迅敏地侧过身,和秦究一起撤回到客厅中央。
包围在边缘的黑雾,正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忽快忽慢地往中间裹。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还往中间聚?”
秦究从餐桌上扯下一块餐布,低头给游惑做着清理。
“大概是镜子在消化吧。”
“……”
游惑联想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绿叽叽的。
如果这个过程始终不停,他们自己不谈,老于、舒雪那几个就麻烦了。
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镜子就在不远处,透过那层玻璃,隐约可见墙角的高凳上也摊着一本日记。
外面的于闻和楚月突然被寄以厚望,而他们还一无所知。
游惑说:“于闻坐不住,尤其不喜欢做题。他应该会四处转转,发现那本日记是迟早的事。楚月……”
对于楚月,他的记忆不多。
但有限的记忆中,对方是个很可靠的人。
他们屏息等着。
却见于闻扯了一张白纸在手边,抓着马克笔画起来。
“他干嘛戳纸?”秦究眯起眼睛问。
游惑:“他不是在戳纸……”
踏马的他是在一个、一个地数究竟有多少三角形。
他差点儿戳尽了他哥以及他哥男朋友的所有耐心,终于戳出了一个答案。
做出一道小学题,他还挺亢奋。抓着草稿给楚月显摆了一下,然后在答题纸上写下答案。
身后突然传来沙沙声,像纸笔摩擦的轻响。
两人对视一眼,转头寻找着声音来源。
他们在茶几黑色的琉璃台面之下,找到了一张纸。
纸上写着题目,和镜子外面那张一模一样。只不过字也是反的。
此时,第一题下面多了一个数字——反写的28。
又过了两秒,旁边多了一道红色的小勾。以及一个加6分。
答对题目的瞬间,黑色雾气居然退了几寸,然后停住了。
沙发上,被捆的萨利抽搐了一下,比谁都急。
消化消一半被强行停止,这谁受得了。
“你这弟弟还不错。”秦究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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