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光是看着你,就会让人觉得很贴心。
那张小嘴很会哄人,就像是毛茸茸的小兔子,只在你身边蹭一蹭,就能让人心都化掉。
这一点,跟她完全不同。
虽然算盘打得好,但是若萌不会算计,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子。稚气未脱,又有几分小心和小聪明。
胆子小,却对外头的事情充满好奇,那情形,就像是趴在洞口小心打探四周的小田鼠。
她喜欢结交同龄人,喜欢谈论些女孩子家感兴趣的话题;会坐在镜奁前,为自己梳个什么发型纠结半天,也会为好朋友跟别人多说了一句话而心生嫉妒与猜疑,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
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一笑一颦、一举一动,单纯而美好,宛若新鲜的花瓣。
这样的女孩子,光是静静地看着,就能够让人心情平和、心生温柔。
这样的孩子,应该生活在花园和阳光下,无忧无虑度过一生。
美好的东西,理当被珍惜、被保护。
虽然她没有这些美好,但至少能够看得到、摸得着。为了能够长久拥有这份养眼怡情的美好,她愿意做一堵围墙,挡住外面的风雨;愿意做一条恶犬,镇住意图不良的窃贼。
若萌是个可爱的孩子,一点也不像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被湿冷的雾气笼罩着。
她很怀疑,属于秋语蝉的这幅魂魄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活在怎样的环境中,才能形成这样诡谲的性格?
她还记得君四不久前的警告,她这一生,注定孤独。
明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那样的生活态度,这算是自虐呢,还是发狠?
还是说,秋语蝉意图利用这幅身体,报复什么人?报复将自己强行拉过来的这个世界么?
……
“四郎?”
若萌忽闪着大眼睛,不无担心地瞅着她。
若萤恍然回神。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那张小脸,换得一记略显羞涩与喜悦的笑容。
“四郎,街上的人都说,你要科举,是真的吗?”若萌一脸的慌张,就像是生平第一次人事她,“考试是男人们的事,四郎你……”
若萤微微笑了,由此明白了为什么她不敢触碰她的原因。
“若萌会害怕吗?叫了好多年的二姐,忽然变成了哥哥……会不可思议吧?”
若萌羞赧地、歉歉地点了下头:“四郎真的是……”
她有点想哭的感觉。
“所以,你该明白了吧?为什么以前我总是不肯住在家里。”
要么混迹在六出寺庙,要么就蜗居在山下的草屋里,总之,成天居无定所、来去飘忽。
若萌回想了一下,迟疑地点点头,依然满面茫然。
若萤便觉得心上的枷锁又增加了一幅。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来了?谁送你来的?”
一听这话,若萌登时就垮下脸来,左右瞧着没人,吞吞吐吐道:“是娘的吩咐,说不管四郎在忙什么,暂时的都先放一放。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不是个事儿。应该先家去亲自报个平安才好……”
“好。”若萤痛快地答应着。
若萌愣怔了一下,旋即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
“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家里都还好?”
“没什么事儿。要不然,前阵子怎么会让二舅上来?二舅不在家,我们也能忙得过来。再说,这大热天的,塘里地里都没什么活儿干。”
一说起家常,若萌就滔滔不绝了。
“我的番柿子怎么样了?”
“外祖亲自照料着,你放心,好得很。足足有两畦呢,今年冬天肯定能做很多白菜。”
“那就好,天生呢?”
“都能扶着桌子挪步了呢。四郎出门这么久,都没瞧见,天生简直太好玩儿了。一逗就笑,谁抱都成。你说什么,他好像都能听得懂,娘说,他比萧哥儿小时候乖多了!别看他年纪小,脾气却不小。那天,姨娘给了他一根骨头,说是磨牙。那么长的一根,握在手里跟金箍棒似的。结果倒好,他啃这一头,虎子啃另一头。都不肯相让,一人一狗拉大锯。虎子那么通人性,那么听话,那回可是较上劲儿了,呲着牙狺狺叫着,凭娘怎么拍它脑袋,死活不肯松口。天生也跟着叫,可把我们笑惨了……”
若萤不由得笑起来。
所谓的天伦之乐,不过如此吧?
“天生”这个名字,兴许取对了。天生来给家里添欢乐、添人气。
“后来呢?
“后来,娘赶紧给了天生一根新的,这才了了这桩官司。不过,打那以后,天生就对虎子有了很大的意见,几时看见了,几时往外撵。你是没看见虎子那可怜样儿,不说了,实在太好笑了……”
若萤陪着笑,眼前浮动着的,仍旧是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
“大姐的亲事已经确定了。家里头可都准备妥当了?”
若萌倏地就收敛了笑容:“都是娘和姨娘、二舅妈她们在忙活。我倒是听娘说过两次,说是差不离儿了。只要还是等四郎回去。还有,都在等李家的聘礼过来……”
她踌躇着,到底还是说出了实情:“我听娘说,为这些聘礼,前头一定会起事……那天,爹和娘吵架,就是为了这个。不知道娘当时说了什么,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坚决反对。说前头不曾养育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