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冬当然没有死的经验了。
哦,或许上辈子有,但是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所以自从陈爱民瞎谈夕阳红恋爱后,他就没咋烧纸了——再加上公职人员查的紧,他每天在厨房偷偷摸摸的烧,老式大炮筒抽油烟装置根本不行啊!
这会儿听到何槐带的话,沉默许久,想着帝都如今涨势稍微平缓一点的房价,最终还是叹气着答应了。
买吧,现在他爸操心,等到时候他下去了,省得再折腾。再说了,纸钱而已,总比他真金白银赚钱容易的多吧。
但是这个房子也不是水泥钢筋做起来的呀!
唉,想一想就好心痛。
……
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想想差的钱有点多,底下他爹又催的紧,索性开车开了三个多小时,这才找到一处深山老林,瞅准了安全的位置,从后备箱哼哼哧哧扛出一个大陶杠,放在了挑好的位置。
作为一个合格的公职人员,做出这种烧纸的事情来本来就很亏心了,所以陈立冬这次挑的地方,旁边恰巧有个小水塘,配上他十块钱买的塑料大红桶,可算是万无一失了。
“啪。”
他按下打火机。
橘色的火苗慢慢窜上黄色的纸钱,从边缘处开始,渐渐焦黑,然后蜷缩着燃烧起来。
深山老林有点冷,树叶最上头还有未化干净的雪,此刻啪嗒一坨落在陈立冬的脖颈,让他浑身一哆嗦。
第一簇火苗被安放在陶盆里,伴随着后续慢慢加入的火苗,温暖又活泼的火焰渐渐跳跃起来。
陈立冬看着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思维却已经跑到他爹那里——
也不知道地府买房子,鬼们没有身体,都都是怎么挤的?
一个叠一叠从空心叠成实心吗?就像千层饼一样……那这样的摇号成功算身体哪一层的?
他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不由自己喷笑出声。
然后突然又悲伤起来——他爹一个糟老头子都在底下谈了几次恋爱了,他有房有车有编制父母双亡的,怎么还是个单身狗呢?
对着水桶里水看了看——噫,这帅小伙儿,也不丑啊!
怎么就三十郎当岁还没对象呢?
……
正琢磨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不由精神振奋——
这是前几天相亲认识的女孩,长的很不错呢!目前两个人聊的也很有感觉呀!
他幻想了一下以后的孩子像爸爸还是像妈妈,顺便回复了相亲对象的问题:
【刚才看到一个人杀狗只为吃狗肉,他真是太没有人性了,好残忍啊!】
因为局里常会跟警犬合作,陈立冬是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他也不吃狗肉。
但是……
【可是你昨天发的朋友圈,不是说某家狗肉火锅特别好吃,改天还要去的吗?】
微信突然安静下来。
然后,就一直安静下去了。
陈立冬挠挠头——这是又洗澡去了?今天的话题没什么问题吧?他不吃狗肉,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去掀了人家的狗肉铺子吧。
事实上作为一个久经考验的人民警察,只要不是虐杀和恶意折磨以及那种不负责任的,他能接受的底线要比一般伤春悲秋的人物低的多。
但是微信确实是一直都安静下去了。
除了局里一直有人在群里说熬不住了比九九六还惨之类的……
他确定相亲对象又一次洗澡去了——毕竟每次洗澡去了之后就没动静了,此刻干脆把手机收起来,重新盯着火苗,数着自己烧的纸钱。
“五百万……三千万……一亿……一亿两千万……”
地府这个天地币贬值的大面额,真是让他数的头劈啊。
………
而这时,却突然一阵冷风吹来。
陈立冬打了个哆嗦,把自己的羽绒服裹了又裹,看到眼前旺盛的火苗突然抖了几下,眼见着小了。
他赶紧换个位置挡挡风——赶紧烧完啊,不然万一被逮到了,他的事业算是到头了哇!
啧。
这个风真凉啊。
他浑身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却又是一阵阴凉的冷风——
哎哟,还是潮汐似的一波又一波啊!
他默默把帽子也裹住了。
………
就这么挡了一会儿,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儿……
怎么后背也不暖和了?
再回头一看:得,盆地一层纸钱已经没再烧了。
他看了看里头洇湿的水痕,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上头也没树啊……”
所以不可能是雪落下来弄灭的吧!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浑身一哆嗦。
毕竟,这个世界从他爹出现以后,就变得很奇怪了。
陈立冬想了想,终于摘下自己身上的事业包袱,一边重新点火一边碎碎念:
“山神土地你们见谅啊,我爸等着买房子呢,非得叫我打钱……等我把款烧过去我就离开,绝不会破坏这个环境的……”
这么絮絮叨叨的,打火机烧了三次,手里的黄纸才险之又险的重新烧着,他赶紧放到盆里去。
然而,又是一阵阴风过,他眼睁睁看着那坨不小的火苗抖了几下,仍是灭了。
陈立冬:……
再之后,原本烧的热乎乎的陶盆边缘居然都开始结了一层淡淡的霜。
疏忽间又化成了一层细密水珠。
陈立冬:……
所以国家不提倡烧纸钱也是有道理的吧!你看,提意见的就来了。
所以,他爸的买房款,咋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