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袅袅婷婷的漫步到孟长璟身前。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满满当当的雾气。
“女郎可是从九天而来的仙子?”
眼前的郎君弯下腰笑意莹莹的端详着她,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寸余。
清浅倒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轻轻眨了眨眼睛,那浓郁的雾气全成了泪珠,啪嗒啪嗒的打到孟长璟扶着栅栏的手背上。
凉的。
孟长璟的手指微动。
流冷的泪,不是人,不是仙,是魂魄。
他直起身子,面上不显半分变化,依旧多情的笑着。
“女郎何故垂泪?”
他欲寻条手帕,却因只着中衣,手帕没有带在身上,眼前的魂魄已经停了流泪,自然而然的揪着他的衣袖抿干了泪水,擦完泪痕,又顺势抱住他半个手臂,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那湿漉漉的双眼干净如同她脚下透澈见底的湖。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滞了片刻。
“郎君。”她娇娇俏俏的唤他,“阿浅此番前来,是为了护着郎君。”
长璟嗅着似有若无的香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沉入了一个春意盎然的梦境。
他眼神涣散着,不受控制的俯身去抚清浅额间红欲滴血的朱砂痣,指间轻触之间,莫名的熟悉感直直的冲入他的天灵盖。
不对!
他倏然收回手。
眼里终于显出掩盖已久的惊疑,她是魂魄,可他竟然能触碰到她!
“你我无缘无故,何故要护着我?”
方才被对方的媚术蛊惑了心智,孟长璟也不再装那纨绔公子的模样,往后退了两步,冷冷的望着清浅。
“郎君猜出了阿浅的身份?”她崇拜的望着他,笑得璀璨。
不愧是紫微大帝,纵然下凡历劫为人,也是如此的慧明通达。
“女郎走在水面,却不引丝毫涟漪,除却仙子,怕只有没重量的魂魄可以做到。”孟长璟挑眉,并不想与一缕诡异的魂魄纠缠不清,接着道:“我首辅府虽不至权倾天下,可等闲之人也没本事把手伸到我身边,璟自是不劳烦一位女郎相护。”
“赶我走?郎君莫不是怕了阿浅?”清浅轻飘上廊桥,露了单纯的神情,配着那颗妖冶的红痣,生出极诱人的绮丽。
孟长璟只是冷淡的盯着她,眼底一片清明。
她的媚术,他中了一次,已是稀奇。
因他是紫微星下凡,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能助妖灵法力无边,这凡间十七年,周遭怪异鬼神不断,他也算是见多识广,十五岁之前,他藏在深林之中,师从于玄清道士,捉妖斩魔的本事学了一等一,玄清师尊教无可教方放他出山。
年前一只修了千年的狐妖名唤蝉衣,想得了他的心去应劫,她幻成舞女,引他入酒席,可惜,尽管蝉衣的媚术修了五百年,他也愣是没被勾半分神。
他皱了皱眉头,从容应道:
“女郎不必激我,女郎虽为魂魄,但却仙气缭绕。”这也是他为何最开始把她认作仙子,她的香气很纯粹,不是桂花妖腻人的带着尘土的香,她的味道很净,净到发空,这般的仙气他只在玄清师尊的身侧感受过。“若精于修炼,不出百年,定能归入仙门,何必……”
何必近他身侧,非要取了他的心,走入歧途。
这句话他到底没说出口。
清浅却是懂了他的意思。
“郎君误会了,阿浅对郎君这颗玲珑心可不感半分兴趣。”她敛了周身的媚术,正经道:“我的魂魄,与郎君有关,郎君活着,阿浅才能活着。”
她粗略的把话一语带过,不敢把千年前的事情说的太详尽,紫微大帝下凡历劫,既是凡人,不能了解太多前尘往事,如知晓的太多,这劫恐怕会伤了仙身。
“即便如此,也无需女郎帮忙。”孟长璟摇了摇头,“璟不过一介纨绔,碍不了谁的势,哪有那般多的仇人。”
清浅闻言,娇笑道:“郎君莫再骗阿浅,别人信您无能堕落,阿浅却十分清楚,声色犬马,不过伪装,郎君眼底,阿浅看见了滔天的野心,能席卷整个天下。”
语罢,轻巧的转了一圈,泼墨的长发衬着莹白的一张脸,让人恍然生出身在仙境之感。
这么一位女儿郎,是可以祸乱半个国的。
她转到他身旁停下,意有所指:“阿浅能帮得上郎君。”
“可我摆好的棋局上,没有你。”
“或许郎君就差我这颗棋。”
甘为棋子,自请入局。
“阿浅知晓郎君现下不信我,无妨,年岁还长,我这颗棋子一步一步下给你看。”
她直视着他,琉璃珠里映出儿郎极俊秀的脸。
孟长璟疏朗一笑,转身离去,他的疑惑还很多,比如为何他能碰到她,魂魄是虚的,或许能看见,但却摸不到,比如她的仙气为何如此浓郁,又比如,她为何见他垂泪,但他想了想那双眼睛,又什么都不再问,只留两字:
“有趣。”
孟长璟降生那日,一国之内,见了四季,北地为冬,南方进夏,东处入春,西边转秋。时节错乱,风雨交加。国师顺天时而算,独见紫微星辰亮光孱弱,不比往日光明。自此天下皆知,京都有一郎君孟长璟,紫微星下凡,天赐帝命,领创盛世,解万民之苦。
可惜这位紫微星转世投错了人家,首辅孟府,虽权高位重,却不是皇室。自此他从出生就是帝王的眼中刺,帝王虽不能杀他,杀他就是逆天命,但帝王可以圈禁他,唯有掩住风华,方能得到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