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并不想去串门,一来天气热,她身体也不好,二来昨天已经去了很多户人家拜访过了。况且沈年本就不是那种喜欢东奔西跑四处和人打交道的人。
她找来了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那里有一个装着很多旧物的仓库。沈年翻箱倒柜了一会儿,找到了小时候用过的鱼竿。鱼竿有两根,是外祖父用从山里砍来的竹子做的,没有城里店里的卖的好看,表面也蒙上了一层灰。但沈年瞧见的时候却开心得要命。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沈年不知道哪根能用哪根好用,兴致勃勃地一起拿了出去,清洗干净后将其靠在了墙上,让它们共同接受阳光的洗礼。而沈年自己拿了一把小锄头和一个瓷盆,向外祖父家的后院走去。
昨晚下了雨,后院的黄土湿哒哒的,沈年小心翼翼地移走了地上的一块石板,用小锄头对准石板下的泥土——她准备挖一些蚯蚓做诱饵用。
非常的顺利。瓷盆里最后装满了黄泥土和还活着的蚯蚓。
沈年十分满意,把土用锄头填了回去,又把搬走的石块移回了原位,随后自己也出了后院。她走到墙边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两根钓鱼竿都带上了。
沈年低头沿着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刚抬起头来就看见不远处从车上走下来的人。
肖以泽冲沈年招手:“沈年。”
沈年一看到肖以泽,就想起昨天那条让自己愣住的微信消息。肖以泽发给她的那句话是——
【沈年,其实余萱不是我女朋友。】
而她开口说的是:“你怎么来了?”
很小的一声,但已经走过来的肖以泽听到了,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觉得你一个人应该会挺无聊的。今天刚好没事,上来陪陪你。”
肖以泽从沈年手上半拿半接走了瓷盆和鱼竿,沈年并没想让他帮自己拿的,肖以泽突然出现在这里给沈年带来的惊讶已经使她几乎忽略了自己还拿着什么。肖以泽伸手拿,她也就顺势松了手,是无意识的,就像一种习惯。
肖以泽说:“是要钓鱼吗?正好一起。对了,这是我们两小时候用的鱼竿么?”
沈年点点头:“嗯。今天在我外公家地下室的仓库里找到的。”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它钓到鱼,”肖以泽边走边端详着手中的鱼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也只是想试试看,”沈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拿出来的时候除了有点脏什么都没少,小时候能钓到现在应该也行。”
“那挺好,”肖以泽个子高腿长,很快走到了一个适合钓鱼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就这儿吧,沈年你觉得这里行吗?”
是昨天的树荫和板凳。袁平居然没有把借来的板凳还回去。
沈年有很多话要问,这时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肖以泽看起来很高兴,看着她的眼神里都透露着喜悦。仿佛那些未解而又棘手的事情都从未发生过,仿佛回到了十多年以前,她和他还是孩童的时候,有时在放肆的奔跑,有时会搬两个小板凳坐在这水边,他们拿着外祖父做的简陋的鱼竿,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不知何时会咬钩的鱼。
沈年做不到在这种时候煞风景。她也笑了笑,说:“就这儿吧,挺好的。”
肖以泽看她一眼,随后坐下了,一边往勾子上串蚯蚓边说了一句:“你今天气色好多了。”
“昨晚睡得挺好的,”沈年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发现他有点笨拙,似乎忘了该怎么弄,十三年过去了,肖以泽在国外也已经生活了十二年,很多东西一直不接触总会忘了的,而且除了这些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人用蚯蚓当诱饵了,沈年提议道:“我来弄吧。”
肖以泽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最后还是让沈年拿去了,沈年很快就递还给了他,肖以泽边把线往水里丢边问她:“你这些年经常来这儿钓鱼吗?”
沈年看着湖面,过去的画面在脑海闪过,她答道:“我外婆去世之前,我每年暑假都会来这里钓鱼。三年前开始就没有再来过了。”
肖以泽点了点头,问她:“一个人吗?”
“嗯。”
“一个人不无聊吗?”肖以泽问她。
“还好。”沈年其实挺享受一个人静坐的感觉,不过久了也会厌烦,一两个小时就还好。
“沈年你真的变了很多,”肖以泽笑着感叹了一句:“我记得小的时候你十分钟都坐不住。”
沈年小时候确实挺调皮的,像个假小子。
而八岁时发生了那场给她和父母都带来巨大打击的变故,肖以泽不久也被他父亲带去了国外,再后来父母因为工作又带着自己搬了家,除了家人之外的熟人都消失不见了。
计算起来,也不过一年半不到的时间。沈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安静到近乎自闭,而比起以前的过分调皮捣蛋,这样的沈年更让父母担心。
好在,又一年半过去了,沈年也慢慢恢复正常,从过去里走了出来。虽然肯定不会像八岁之前那般活泼了,她成了个斯文的孩子,但不排斥与他人的沟通,话不多,但该说的都会说,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正常孩子的样子。云薇薇悬了两年多的心终于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