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首四臂神像在祝荒双臂间轰然碎裂、化作无数黑色齑粉那一刻,地板上那道简略版《巫道长青阵》所有阵纹内,瞬间亮起刺目至极的青色光芒。
——不仅首当其冲的祝荒被照射到到双目刺痛几欲流泪,连几步外的赢行天也是条件反射般眯起眼睛,没敢直视这至少在三万流明以上的可怕强光。
强光中,黑色粉末飘飘扬扬地洒落。
不知是巧合,还是它们本来就有着自我意识般。这些粉末在空中飘荡不久,便悉数落入了简略版《巫道长青阵》那蚀刻在木地板上的阵纹中。
强烈光芒持续了至少三秒钟以上,然后如同从未出现过般倏然消失。
赢行天和被光芒刺目更严重的祝荒却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勉强睁开通红双眼,忍受着视网膜上无数虚影光斑望向四周。
这是……什么情况?
小楼内的一切,与方才所见都出现了极大不同。
陈旧木地板变得光洁如新,墙面上贴着的几幅字画纸张从泛黄变为洁白,连之前被外面战斗砸毁的窗框、砖墙和顶上破了一半的屋檐瓦片,都全部恢复到了原状。
方才爆炸中心附近,第一次发现三首四臂神像处的那个小屋,按照牛斩雄所说是在短短一瞬间从完好无损变得破败不堪。而这里却在刺目光芒闪动之后,倒转过来从摇摇欲坠变回完整无缺。
两者间唯一的相同处,就是两具神像都已毁损。
前者是“自然”锈蚀失去光泽和能控制修行者心神的诡异力量,后者却是被祝荒请祖巫上身后手臂间恐怖巨力给硬生生轧碎!
“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何这具神像破碎会出现如此诡异变化?”赢行天上前半步,虽然体内气血内息消耗甚剧却没有丝毫惧色,死死盯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祝荒:“关于底下那个‘巫兵’、这座‘巫城’和这阵法,你们巫门究竟有什么谋划?!”
虽然感应到后者气息衰落到可能连自己都不如的程度,祝荒却还是倒退了几步离开那阵法范围,高举双手以示无意为敌:“赢首领稍安勿躁,阵法我不认识神像我也是第一次得见……至于为什么毁坏,只是想试试看这样能不能影响到那具巫兵而已。”
赢行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内目光冰冷如西伯利亚冻原十二月的寒风,充满了*裸的无边杀意。
而被这道冰冷目光盯着的祝荒,只觉得浑身上下仿佛陷入充满了钢针尖刺、零下四五十度的冰窟中一般,从心底最深处浮起股寒意。
如同被猎豹盯上的羚羊,被苍鹰俯冲的野兔。
这是一种近乎在食物链上分出明显层级的畏惧感,仿佛直接刻在了基因最深处。
祝荒依旧高举着双手,只是脸上那笑容已僵到只剩一半,额头更是不自觉地渗出层细密冷汗没敢再继续开口解释。
等赢行天沉着脸走到窗前朝外看去时,这位“刑兵”组织首领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双手,眼内满是不能置信的骇然神情。
——方才那一眼后,他心中至少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下午时分在天长山脚下那场战斗,或许是为了不在所有观战修行者组织面前暴露真正实力、或许是其他什么隐秘原因……这位“潜龙渊”第一高手,绝对保留了大部分实力。
第二:赢行天带给自己的威胁感,绝对要强过外面那个藏头露尾的第一代“巫兵”完颜济安。哪怕后者有着顶尖宗师境实力,也与赢行天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第三……
抛开纯气势上的杀意不提,赢行天气血内息的确消耗掉了至少六七成。但即便是这种情形之下,祝荒面对他时仍自觉没有太大胜算。
不过好在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
“刑兵”组织首领看了看赢行天走到窗边背影,又低头望向地板上那简略版《巫道长青阵》,双手十指开始悄然而飞速地弹动起来。
“合一印”、“慈遵”、“九色莲花”、“万神”和“无束缚”等几种原本属于道门的手印,在他双掌上逐一结出。
每道手印间,则夹杂着一个个巫门传承独有的其他指印,与手印组成段带着奇异韵律节奏的“舞蹈”,凝出数朵昙花型层层叠叠的光华气劲悄然飘向阵纹处。
(这套东西,本来是为记载中那“巫兵”所准备的。)
(不过既然《万古长青阵》提前出线,或许我唯一的机会就要着落在此处了。)
(完颜济安……巫门中兴时代的终结者……整个巫门最令人痛恨的叛徒。你或许蛰伏在巫城中密谋布局了千年,或许对巫兵完颜亶和巫道长青阵有着最深刻的了解,但你更不清楚的是……整个巫门历代祖师对你的恨意,究竟有多深。)
(中兴时代一百多位宗师、以及我们‘刑兵’历代祖师首领,为了对付你和获得那条通天大道,究竟留下了多少后门!)
随着他双手舞动,无数道门手印、巫门指印和引发出的昙花型层叠气劲出现,地面上被四首四臂神像碎裂粉末给彻底染成黑色的《万古长青阵》,阵核居然开始出现了缓慢转动。
每一次转动,都有个细小光点从黑色阵纹上浮现出现。
淡蓝色,如星星光点。
正是大约半小时前,从整座巫城中无数大大小小阵法中,浮现出来的那些光点。
而站在窗前望向一楼长街上战局的赢行天,并未注意到身后这一变化。
他只是看了几秒后就直接按住窗框,直接一个翻身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