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立诚找后勤科长曹明领了一台相机,然后直接奔向车站,上了去惠村乡的班车。惠村紧靠纪,三阳河由东向西贯穿整个惠村乡。
到了惠村以后,朱立诚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往哪儿走,灵机一动,直接往三阳河边走去。经过打听,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朱立诚来到了三阳河边,那河水,微微呈黑色,还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朱立诚看见不远处有一户农家,就迈步走了去过。虽说才九点多钟,树上的知了已经叫个不停了,朱立诚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口干舌燥,衣服上满是汗液。
“大爷,您好,我是过路的,能给我点水喝吗?”朱立诚冲着正在大树下纳凉的一位老者说。
老人连忙从躺椅上起来,抹了抹眼睛,看着朱立诚说:“伙子,你是从哪来啊?瞧你这一身汗。”说着,领着朱立诚往屋里走去。“给,伙子喝水,这是我早晨就倒下来的凉开水。”
咕咚、咕咚,朱立诚把一大碗水倒进了嘴里,把碗放下,掏出根烟递给了老汉。“大爷,您这水是自来水吧?”朱立诚知道泾都的各个乡镇都已经通上了自来水,农村则还没有。
“是啊,不吃自来水不行啊,你看那三阳河的水还能吃吗?”老人吸了口烟,无奈地说。
“那这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老人回答道:“以前这三阳河的水蛮清的,娃儿们经常在里面游泳啥的。自从前两年那该死的化工厂来了以后,这水不但不能吃了,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你们就没有向乡里反应反应?”朱立诚引导着老者。
“反应了啊,别说乡里,我们连县里都反应过了,可是有什么用呢?环保局也派人来过了,说检查下来,什么指标正常,我们也不懂。但你看那河水,都变成黑色了,能正常吗?”老人指着不远处的三阳河激动地说。
“您刚才说的化工厂在哪儿啊?”朱立诚装着不经意地问道。
老人的手指向了东南方向,恨恨地说:“就在那。”
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朱立诚隐隐看见多个金属罐状的物体,看来这家化工厂的规模还真是不。
告别了老人,朱立诚到路上拦了一辆“蹦蹦”,泯州人称载客的三轮摩托车为“蹦蹦”,司机是一个黑瘦精干的汉子。
“到前面的化工厂。”朱立诚往东南方向在一指。
“好来!”司机启动了蹦蹦,大概十来分钟,朱立诚在化工厂的门口下了车。抬头看看,那门楼好是气魄,墨绿色的瓷砖作底,上书“卡斯伦化工”五个金色大字,在阳光的直射下,闪闪发光。朱立诚没有在厂门前多作停留,怕引起门卫的警觉,而是悄悄地沿着围墙,往三阳河边走去。
快速行进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朱立诚终于来到了三阳河边,越过一道高高的土坡,卡斯伦化工厂的排污口完全展现在了朱立诚的眼前。黑黑的水,发出令人呕心的臭味,直接注入了三阳河内,沿河三百米左右的堤岸上几乎寸草不生,在枯黄的水草周围有许多死鱼,同样发出一阵阵臭味。此时又是夏天,三十多度的高温,污水的气味加上死鱼的气味,简直令人窒息。朱立诚屏住呼吸,拿起相机,把眼前的景象一一拍下来。足足折腾了十多分钟,正当朱立诚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叫骂声:
“他妈的,干什么的?”
“拍你妈的10啊,谁让你拍的?”
朱立诚一看对面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四、五个人,想要跑开,已经来不及了,连忙收起相机。刚把相机放进包里,那五个人已经来到了跟前,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红色短袖的平头。他用手指着朱立诚问:“你是干什么的?谁同意你在这随便拍摄的?”
朱立诚正色说道:“我是泾都县委办的工作人员,到这来调研三阳河水质的,这是我的工作证。”朱立诚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了平头。
边上穿着天蓝色恤的矮胖子接过了朱立诚的工作证,看了一眼,对平头说道:“然哥,还真是县委办的。”
“妈的,别听这子的,居然敢冒充县委办的,哥几个给我狠狠地揍这家伙。”说着,冲其他人一使眼色。
朱立诚大声喝道:“你们想清楚了,居然敢动手袭击县委工作人员,这可是要坐牢的。”
刚准备冲上来动手的几个人都愣住了,他们只是化工厂的工作人员,听了老板舅子的招呼才过来的,犯不着为了这事去吃牢饭。看着朱立诚的气势,那被称作然哥的平头也不敢自作主张了,冲着朱立诚说了句:“你等着。”于是,就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喂,姐夫,刚才有人拿个相机在厂里排污口那里乱拍,我带人将他围住了,他说他是县委办的。您看该怎么办?”平头半弯着腰,恭敬地说。
“县委办的,真的、假的”电话里传来一声威严的问话。
平头连忙回答道:“看那架势应该是真的。”
“哦,你就这么、这么办。”电话里传来一阵低语。
“好的,好的。”平头连忙应声回答。由于好吃懒做,姐夫平时就不这么待见自己,好不容易捞到个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表现。打完电话后,平头来到朱立诚面前,大声说道:“你子就装吧,等会就会有人来收拾你!”
朱立诚昂着头,握紧双拳说:“好啊,我等着。”
不一会功夫,忽然远处的公路上警笛声大作,由远而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