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没变，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跟以前太不一样了。”他低头看在脚底的一片枯叶，叶子在微风下轻轻打着旋，“本来我觉得南城挺陌生的，见到你让我觉得好像还是跟从前一样，可是，你身边是些我不认识的人，你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你让我搞不清楚你现在过得是好还是不好。”
她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他突然轻轻地低叹了一声：“要是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好了，最少也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她有些感动：“叶寒，我很感激……”
“我要的不是感激。”他回头来，对上她充满困惑的眼神，顿了顿，摇摇头：“算了。”
她更加迷惑了：“你怎么今天……怪怪的……”
他突然二话不说就拉她的手，她吓了一跳，但他还是很强硬地把她的右手拉过去，长袖t恤的袖口被他卷上去，她和他的视线一起落在她手腕的那个伤疤上。
高热灼伤的伤疤是这样的，皮肉都掉一层，那是被烧掉了，新的组织慢慢长出来，颜色要更白一些，与未受伤那部分的皮肤接壤处是明显的分界线。
是这种永远留着痕迹不会消失的伤痕。
“把这个疤去掉吧。”他轻轻地说。
她像是没有听清楚：“啊？”
“我说做个手术，把这个伤疤去掉，女人身上不该留这样的疤痕，不好看。”
她没有说话，今天的叶寒很反常，很奇怪，但是这句话她却很受用，她自己没太拿自己当个女人，所以别人这样一说，她心里就有些微微的暖。
就好像自己还是被人珍视的一样。
二十多年她压根就没有想到祛疤什么的，她丝毫不在意，但现在有人替她在意了，她无所谓的态度稀里哗啦地倒下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小而清晰：“好。”
叶欣瑶怀疑叶寒早有预谋，他甚至安排好了所有的细节，到哪个医院，找哪个医生……这两三天，叶寒都在她下班的时候来接她，两个人吃过饭再一边讨论这件事一边回家。
盛情难却，她本来还老是惦记着迟辰夫回家早了没饭吃怎么办，结果那天迟辰夫一句话打消她的疑虑，他告诉她，最近一段时间公司比较忙，他又要开始频繁地加班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自己给自己烫伤的地方换药，她瞥了一眼他前额那块显眼的白纱布，别过了头去，简单地应了一声“哦”。
她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比较迟钝的，但是迟辰夫的疏远她没觉着是错觉，她也难过过，后来安慰自己，还好还好，两个人接触也不怎么深入，不至于很受伤。她多少算是受过情伤的人，即便不明白迟辰夫到底为什么这样，但她不会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事情，她沉默着应对这种疏远，想起的时候，心微微地疼。
这种疼痛很好，是可以忍受的，不是突然出现的撕裂一样的痛，这种缓慢的，渐渐的远离，是伤害里面最温柔的一种，她在静静等待他的伤完全恢复的那一天，虽然她现在觉得自己在他身边已经没有什么用，但是她想，还不到说再见的时候。
现在，她还不能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