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苏回到北漠,已是立冬时分,北方的冬,毫不讲理。夜,微凉,心,炙热,凤凰树下人不语,思绪飘飞九霄空。
回到水镜烟已是夜深,见樵苏踏进门庭,云鬟,琼枝,黛浅,青苹嬉笑之声顿起,却是忘了水镜烟中添了人。
雷楚云二人闻声,纷纷推开房门,对着樵苏微微一笑,踏步而来。园中滴水之声清脆悦耳,薄薄的铜盆摇晃一下,里面的水倾泄而出,乃是计时所用。
樵苏微笑道“好生休息,翌日好好看看这北漠城!”
拂晓,府中已经集结了一队人马,须在日上三竿时分进入云崖谷,北漠福地,外面寒风呼啸,云崖谷却是温暖如春,云崖谷采樵乃是府中多年以来的传统。樵佘煌会在药成之时,带领府中药师进入谷中寻药,人人腰间挎着竹篮,一把药锄,樵苏回府,正好赶上今年采樵。
云崖谷温润,诸多生灵存于其中,或毒虫蛇蚁,百花百草,或有山中大虫,猛虎之类,但此皆为少数。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谷中凶险,故能随樵佘煌进山的人大多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樵苏身着青衣,雷楚云几人被府中来回人影晃醒,出门便见樵苏,疑问道:“府中可曾出事?为何人影匆匆?”
樵苏回道:“未曾,乃是集结队伍,进山采樵!”雷楚云顿生愉悦之态:“我可否一同前往?”
“当然!”
欧阳苹站在一旁,问道:“何为采樵,采樵是你们北漠的风俗习惯吗?”
樵苏回道:“‘樵’,是对从事山林工作的一类人的总称。有人采樵当火烧,有人采樵做成药:砍柴劈柴者,使蛮刀,负薮篓,不懂草木树林之贵,为‘下樵’;走方郎中,以月牙镰采山中草本,知草本贵贱,视为‘中樵’;再有盘山道士,林中鬼手一类,善于辨天识气,通晓草木枯荣,乃为‘上樵’。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山中的事,唯有进山的樵人,方晓得其艰难。云雾白崖,断山激流,树木遮天蔽日,遇到瘴气寒露、毒蛇青刺、食人凶兽在所难免,更加气候多变,暴雨山洪,可谓凶险。所以欧阳姑娘也要一同前去吗?”
欧阳苹犹豫之下:“你们男人采樵,与我们女人无关,我与琼枝她们等你们回来!切要注意安全!”
大柱国樵佘煌带着八位银翼军将领进入这云崖谷中。樵佘煌看着樵苏:“多年未归,这谷中风景可壮观?”
“师傅草堂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云崖谷水自留,望之诸般烦恼皆抛到九霄之外,着实壮观!”
言谈之间,信马由缰,慢慢地往前走,樵佘煌带着他的八位将军紧紧在后面相随。正在心旷神怡之际,忽听得密林深处吼叫了一声,从里面窜出来一只斑斓猛虎。这只虎一出来,这十儿个人跨下这十几匹马全都四蹄乱颤,再也不敢往前近一步了。
还是樵苏和老柱国沉着冷静,就见他二人不慌不忙,取下背上的弓箭,纽扣搭弦,对准猛虎,“嗖”的一声,两箭齐出。分别射在老虎的左右眼之上,就见这只虎猛叫了一声,往上一跃,朝着林深之处逃去。
众人见猛虎奔走,都松了口气儿,纷纷下马,因为它的眼睛受了伤,疼得它乱蹦乱跳,吼叫不止。它这一叫不要紧,在它的周围正有一群羊,这群羊见了这只老虎,全都不会动弹了,一个个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雷楚云正要下马打虎,此刻,从草丛之中站出来一个人。定眼一看,是个牧童。樵佘煌焦急,高声大喊:“牧童快跑,有虎!”却看到雷楚云朝着牧童靠近,然,这牧童看看大家,又看看老虎,一点儿都没害怕,反而笑了。
手拿着牧羊鞭直奔老虎而去。到在老虎的身边,把手中的鞭子一挥,一道黑影闪过:“啪!”鞭梢儿不偏不斜,正打在老虎的腰上,正所谓“铜头铁尾巴,腰杆是豆腐渣!”
顿时连声吼叫,东一头,西一下,牧童见此情况,将鞭子挽在腰间,赤手空拳,飞身一跃,骑在虎背之上,左手揪着头顶虎皮,右手抽出腰间匕首,朝着虎腰刺下,赫然一声闷响,一尺匕首从虎腰拔出转向咽喉处,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牧童把尖刀一顺,“扑哧!”这把尖刀就扎入了老虎的咽喉。
猛虎趴在地上,牧童抡起拳头狠砸虎头。一下,两下,三下!劲头儿也使大了点儿。三下砸过之后,老虎的脑浆子都让他给砸出来了。这只老虎长出几口气,悲吼几声,喷出几口鲜血。也不折腾了,也不吼叫了,乖乖地往地下一躺,四条腿一伸,死了。
牧童见老虎死了,也不打了。跳下虎背,在老虎的咽喉里拔出匕首,在虎背上蹭了几蹭,又重新掖回腰里。然后,他抓住老虎的前爪,往身后一扔,便扛到肩上,朝着彪形大汉雷楚云走去,扔在他身前:“给你们吧!我要放牛去了!”
这下可把那一旁的几人惊到,如此不显眼的一个小牧童竟有这般神力,英雄!
雷楚云瞠目结舌,心中暗道:换作是我,也不会这般轻松便杀死一只猛虎。
樵苏细看之下,顶多也就十五六岁,身高七尺不足六迟尺有余,小骨架儿,真是骨瘦如柴,衣裳破破烂烂,到处打着补丁。头戴草帽,脚蹬草鞋,脚尖儿脚跟儿都露在外面。往他的脸上看,其貌更是不扬,沾着尘土,打虎之后,却一滴汗水也未曾留下。脸色黄皮腊瘦,脑门上青筋暴起。凸颧骨,窄脑门儿,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