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等。
林晓筠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问题——她中毒了。
中毒了张阿姨的毒。
为什么她现在会认为卢志浩的衣服也应该跟大家的衣服一起,被张阿姨一锅烩?不管是谁的衣服都不应该沦为东北大乱炖不是吗?
林晓筠拍了拍自己的脸,走到阳台上,想要透透气,却发现阳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一串串干瘪的蔬菜干侵占,成了散发着浓郁干菜味道的重灾区!不,不仅是干菜,还有其他味道。
林晓筠吸了吸鼻子,如果她没有判断失误,这里面还有极为浓重的鱼腥味。她举目巡视,终于发现,明亮的落地窗旁边还挂了一排咸鱼!一整排的咸鱼瞪着滚圆的眼睛,看着林晓筠,仿佛林晓筠是个闯入它们领地的不速之客,它们不欢迎她,所以用身上浓重的味道令林晓筠重重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落荒而逃”这四个字的含义,林晓筠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每周六的下午三点,是甜甜的钢琴课。
徐贵莲和卢汉都在家,再加上一个无敌的张阿姨,林晓筠便借口去超市,走出来透透气。
张阿姨就像是一朵黑漆漆飘到家里的乌云,走到哪里都令人透不过气。保姆明明应该为家庭服务,但林晓筠却是全程替保姆服务。她不仅要教张阿姨怎么用燃气灶、排烟罩、电热水器、沐浴器、洗衣机,还要随时留意她不要打碎林晓筠最喜欢的那套茶具,不要弄乱卢汉摊在地上的一幅幅字。刘阿姨甚至成了为为张姐做善后处理的专务。假如日子要是照张阿姨的方法过下去,家里迟早会变成菜市场。林晓筠决定,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让张阿姨离开,又不伤害到婆婆脆弱的“心脏”。
那就只有等卢志浩回来了。
卢志浩终于结束了连续半个月的考察工作,云南的太阳像当地人的性情一样热烈炽人,晒得他的皮肤都变成了古铜色。李德在开车送卢志浩回家的时候调侃他,若是嫂子见到了他,一定会以为自己见到了健身达人,并且称国外的男人为了要健康肤色要花大价钱去晒,还未见得能晒出卢总这么均匀的肤色。
自己的这个助理什么都好,就是话多。卢志浩懒得跟李德多言,车子开到了家,就立刻拎起公文包走进单元门。刚下电梯,就听到家门口传来一阵阵尖叫,卢志浩以为是林晓筠发生了什么意外,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去。
才到门口,便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跑过来,藏到自己身后,颤抖着伸出手指着自家的门,惊道:“血!血!”
卢志浩抬起头,赫然发现就在门边靠近走廊窗户的栏杆上,挂着几块鲜肉,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鲜血。门口的理石地面尽是血渍,就连精美的富贵如兰脚垫都被浸出一圈血边。
这一幕确实令人惊悚,纵然是卢志浩这个大男人,也被唬得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您、您帮我报警,报警吧!”女孩子捉着卢志浩的袖子,战战兢兢地道。
当卢志浩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女孩子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她流露出的神情,卢志浩并不陌生。那是他在给公司新入职的员工们讲话,或是去到客户公司拜访的时候,所经常见到的表情。
是惊艳,是惊叹,还是别的什么,卢志浩一般没有这个耐心却分析和研究,对于出现在自家门前的陌生人,卢志浩习惯地皱起了眉头,还不待张口问她是谁,便传来了林晓筠的声音。
“志浩?”
卢志浩转头,便看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林晓筠。他眉头一松,立刻走了过去。
“早说过不必买这么多东西,提回来不沉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卢志浩还是伸手把林晓筠手里的袋子接了过来。
“卢先生。”刘阿姨问候着,卢志浩礼貌地点了点头,正要问林晓筠那些鲜肉是怎么回事,林晓筠便拉了拉卢志浩,指着那个女孩说:“志浩,这就是甜甜的钢琴老师,肖白,肖老师。”
紧接着,她又对肖白说:“肖白,这是我老公,卢志浩。”
“啊,是卢先生啊。”肖白恍然大悟,“我说呢,跟我们林老师这么有夫妻相。”
林晓筠笑了,卢志浩则是一惯的冷峻,他指着那一条条的鲜肉问:“这是什么?”
林晓筠怔怔地看着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许久,方缓缓地张口:“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