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把手账本和台历拆开来销售呢?”思考过后,林晓筠忽然说道。
“拆开?”
贺兰和徐天凡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林晓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晓筠的方案,是把手账本和日历本分开销售。手账本没有失效期,它和服装、文具、化妆品等组合销售,日历本直接用来做新增用户礼品,算免费赠送了。这个举措虽然没有让“手账本日历”的文创产品挣钱,但确实挽回了一些损失,至少财务报表没有那么难看了——对于天使融资轮的创业公司,不亏损,有钱挣,商业模式比较清晰,这些已经是难得的优势。
问题虽然勉强解决,但三个人也着实为此而捏了一把汗。
“徐总,我忽然意识到你的意见对我们有巨大的参考价值,以后你说往左,我们往右就行了。”事后,贺兰这样调侃徐天凡。徐天凡自知是自己急功近利导致了库存积压,但嘴上却不承认,只是打着哈哈,说是是大家伙一起商量的结果。
林晓筠替徐天凡解围:“加印八000册的决定是我最终做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考虑不缜密,被所谓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无论如何,林晓筠从这件事情上总结了经验,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从商业的本质出发,客观地看待新业务,在挑选产品时,思维更加周密。
林晓筠还在埋头整理商业策划案,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她才将注意力从电脑上移开。
她揉了揉两眼之间的穴位,应了一声“请进”。让林晓筠意外的是,走进来的人是很久不见的周安安。
“安安?”在最初的一刻,林晓筠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盯着电脑太久,以视线模糊,怎么眼前的周安安变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比从前憔悴。
“林总。”周安安笑着向林晓筠打招呼,看上去有那么一些局促。
“啊,这是我从广西带回来的特产,猜想您应该在公司,所以就送过来给林总尝尝。”周安安毕竟跟随林晓筠多年,了解她的工作习惯,和时间安排。林晓筠笑着接过,示意她坐下。
“快坐,”见到久别重逢的员工,林晓筠很欣喜,“什么时候回来的,刘楠呢?”
周安安坐在了林晓筠对面的椅子上,笑道:“我把他给甩了。”
说得潇洒自在,但眼圈却还是红了。为了掩饰,周安安低下了头。
林晓筠明白了,刚才并非是她的错觉,周安安确实消瘦也憔悴了许多,她的脸颊深深地凹下去,原本就不大的脸庞仿佛只剩下了一双大眼睛。
林晓筠沉默着,拿起桌上的纸巾盒,递给了周安安。
“谢谢林总。”
周安安明白,自己已经不需要在林晓筠的面前假装坚强,她拿过纸巾,遮住眼睛,任泪水逐渐浸透纸巾。
周安安压抑了整整半年的泪水与心酸,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刘楠的老家在河北,虽然毗邻首都,但经济的发达程序却远不能跟杭州相比。
刘楠在家里的安排下进入到一家研究所工作,周安安则在刘楠的劝说下待在家里“负责貌美如花”。但没过多久,周安安便得出了“你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是最大骗局的结论。
首先,你没有朋友,没有交际,每天宅在家里,会产生即使不洗脸不换睡衣也可以晃一天的错觉。一旦这么做,不论年芳几何,直接便与“黄脸婆”划上等号。
周安安算了一下,那半年里她所有的交际都是围绕着刘楠展开的。她陪刘楠参加了同学会、同事婚礼、哥们孩子满月以及家庭聚会,她听着刘楠的七大姑八大姨扯八卦,明明很困还要假装听得津津有味。很多时候明明感觉周围是热闹的,可她自己依旧孤独。
孤独得让她想哭。
其次,你没有了斗志。感觉生活安逸,感觉岁月静好,感觉时间很慢,但这一切都只是感觉而已。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年华在一点一点逝去,当周安安幡然醒悟的时候,她八岁的这一年已经过去了一半。
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你没有了收入。没有收入的后果,自然是想买什么都要向刘楠张口。母亲节的时候,周安安在上选了两件连衣裙,准备送给双方的母亲。按照素来的习惯,从来都是周安安选好,让刘楠付款。谁知母亲节当周安安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却得知母亲并没有收到裙子。而刘楠的解释听起来只像借口,他说以为周安安重复操作,所以第二次发过去的付款信息他没有点。周安安所有的委屈都袭上心头,与刘楠吵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惊动了刘楠的母亲。这位准婆婆出面相劝,言语里流露出来的优越感让周安安错愕。
大抵,是她这个外地媳妇找了刘楠这个本地老公,理应多迁就顺应,怎么说现在也是刘楠养家,女人柔顺一点不亏。
周安安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柔顺”这两个字。更无法把“柔顺”与“委屈”划上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