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有个妹妹,名叫魏馨。
两人身世不好,身世不好并不是说出生在穷人家就是身世不好,身世不好指的是他们俩的经历不太好。
首先父母就不好,母亲……其实也不能算不好吧,她是个挺没主见的人,家里总是父亲说了算。
可问题就在于,他父亲酗酒,好吃懒做,偶尔出去带几个钱回家,只是不想被村里邻居说他没人性,而母亲对此毫无看法,她只是默默的下地照顾庄稼,回家洗衣做饭。
就那些钱,够用什么呢?
长子魏源逐渐长大,虽然年纪还小,但他有一颗照顾妹妹的心。
而眼下,父亲这样的做派只能让妹妹一顿又一顿的吃不饱,魏源每每看见她瘦骨嶙峋的样子就心酸得不行。
可他没办法,无论是上山采野菜,还是在集市里捡被丢弃的菜叶,都不行,因为他们俩不被允许出门。
魏源早就过了该上学的年纪。
学校不是没派人来劝过,但都被魏源的父亲挡了回去,他每一次的说辞几乎都一摸一样:“我家什么条件你们难道不知道?除非学校完全免费而且赔偿失校现在就可以接走魏源了。”
魏源在家里帮忙做什么呢?不过晒菜罢了。
老师们好说歹说,就是没辙。
魏源只好变着法子哄他高兴,父亲高兴了就给个一两块钱,能买几个包子,给妹妹加餐。
包子他买不着,他都是拿钱给隔壁同龄的那个小孩,让他帮忙走一趟。那小孩心黑得很,跑一趟来回要收魏源五毛钱。
魏源咬咬牙忍了,让妹妹吃上饱饭最要紧。
但长身体的不止魏源,魏馨也在长身体。
妹妹从小与哥哥长大,自然知道这些钱的由来,于是她决定给哥哥减轻一些负担。
魏馨主动找到她的父亲,告诉他,她希望能够通过劳动力获得报酬,也就是说她愿意帮自己父亲做工,但父亲要支付她工资。
没有任何意外,她被臭骂了一顿赶回了自己的房间,说是自己的房间,其实不过是和父母隔了一道布帘罢了。
两兄妹都想为彼此打算,但奈何连家门都出不去的他们最终只能选择默默的继续忍受。
直到父亲领了一位陌生男性进家。
出于小孩子的直觉,魏源带着魏馨躲在了帘子后头。
魏父说了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便将魏源扔到了屋外。
是真的屋外,不是他每次站在门的里边,幻想着自己踩在外头泥地上时的那个屋外。
他出门了!
魏源心中有些窃喜,但他更担心屋内的妹妹。
他蹲在门口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用折下的小树条在湿泞的土地上写写画画,主要是他偷偷付钱跟隔壁小孩学的几个字。
写到“笑”字时,魏源身后的家里,屋内传来一股巨大的哭喊声,是妹妹!
她用尚且稚嫩而尖锐的声音喊着:“不,爸爸,不要让我跟他走!我不离开你们!”
“不!”
魏馨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罩衫,这罩衫是隔壁小孩送给魏源的,魏源告诉了父母,两人都没什么意见,他就收下了。
这件罩衫被魏馨自己扭得变形,好像魏馨的身子扭成了麻花似的。
魏父就这么提拉着魏馨的两只手,就像拎着一只兔子的耳朵那样,将魏馨交给了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的侧脸魏源瞧不见,他太高了,只看得出对方皮肤有些泛黄,身上有些若影若现的小疙瘩。
男人接过魏馨,朝魏父说了什么,随即点点头准备离开这里。
魏馨还在哭着闹着,不依不挠的想要挣脱那男人的手,到门口时,她已经不求自己的父亲了,反而喊着:“哥哥!哥哥!”
刚出门口,魏源跳起来从后方狠狠的踹向那男人的膝盖处,男人一个不注意,跪在了地上。
魏源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用自己有限的记忆记下了他那稀松平常的五官。
魏源牵着妹妹喊道:“跑,不要回头。”
魏馨重重的点头,跟着哥哥的步子一路跑去。
小孩的步子终究是小,等魏父与那男人反应过来后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追上了两人。
但小孩子身高的短板换个地方就是优势,他们俩在各种狭窄的地方钻来钻去,像两条泥鳅,滑溜得很。
逃跑的路上遇到了隔壁小孩,隔壁小孩手里还拿着冰棍,他远远的瞧见魏家两兄妹,愣了一会。
等他俩跑近的时候,他将冰棍往旁边一扔,抱住那男人的腿,猛的着了一下,那男人翻了个驴打滚,隔壁小孩也被踹了一脚,这一脚有点狠,但小孩没撒手。
他哭喊着:“你弄丢了我的冰棍,你赔,你赔我冰棍!”
男人甩下几张钱,“拿着走!”
小孩吞了口口水,抓得更紧了,嚷嚷道:“我不要钱,我就要我的冰棍!你赔我冰棍!”
魏父从男人的身边跑过去,紧紧咬着自己儿女的速度,如果不是他们太能钻,现在早就被他抓到了。
魏父心里烦躁,也不在乎小女孩会不会受伤了。
魏馨的体力已经透支,她现在视线里除了哥哥的身影什么都没有,失去了大半意识的她,如果魏源此刻摔了一跤,相信她也会跟着摔到地上。
魏源还在咬牙坚持,他甚至已经放弃了继续向前跑的念头,就专门找那些人多又杂的地方钻,同时感受到妹妹的冰凉的小手,他心里着急起来。
也许是上天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