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东西是大家都很喜欢的事情。开仓分粮,我们知青以为也能分一份儿。我们掂上面袋也去了。保管说:“这没你们的份儿,这是去年的。你们想要,也得等到新麦下来了。”
我们感到不公平,追着队长问:“为啥我们现在不能领麦子,还得等到新麦下来才给我们呢?”
队长给我们解释说:“你们下乡,公家给你们有钱有粮票是吧。一下供给三个月。截止到新麦登场,你们的粮食关系才算入到咱队下来。现在别说这麦子给不给你们,其实给不给你们都一样。县里规定,多了不限,你们分麦不能少于一百二十斤。我还正想跟你们商量这事情呢。过两天新麦登场,咱过日子嘛,总不能麦季天天吃白馍;秋季天天吃黑馍吧。”他害怕我们听不懂,话头一转,又特意说:“我说的意思是;这往后一年,麦秋要搭配着吃。不要没计划,麦吃完,光吃秋,难为了自己。”
其实这话我们也都听得很明白,接住他的话说:“这就是城里说的,黑白搭配着吃。你说的是麦秋搭配,城里说的是黑白搭配。这话我们都明白,你朝下说吧。”
队长说:“我说的意思是:新麦登场,你们不是只有麦子嘛。总不能一世吃麦,把麦吃完,待到秋天老是吃秋吧。我说的意思是,你们的麦子暂时跟队下换成秋粮,这到来年,也就麦秋都有了,就不再为这单吃一样费缠手。”
这话有道理。我们都同意。
转眼几天过去,到了六一。各生产队也都做了开镰,迎接麦子进场的准备。麦场早碾出来了,场边安放两口截缸,挑满水,说这是麦场防火必备,上边要检查。我们队下的麦场在大坡的半腰,沟口的磷根头上。麦车下到半坡,稍一拐头就到了场上。因要看场,就在麦场北边突兀的土堆旁,搭个草庵。两个看场的就吃住在那个庵子里。
还没到晌午,麦车就回来了。一色的姑娘、小伙驾车,脸上都喜洋洋。队下管饭,卸了车就忙着往山上跑。说是再晚,就跟不上吃头锅饭了。
农村美,乡间美,这时候的场景、画面体现出来了。真的,姑娘带着草帽,永晒不黑;小伙不戴草帽,晒得黑中透红。他们大汗淋淋,都顾不得擦汗。带孩子的小媳妇都分到场里干活,这时候安排好孩子,掂上木叉,铁叉都忙着去摊场。只有摊完场,她们才能领起孩子回家去做饭。
这是麦子登场的第一天。看场的老汉说:“只要天好,碾过一场,明天就可分麦了。”
哪知第二天一早拉车上山,走到半道,听说十五队的知青跟队下闹起来了。因为啥,不知道。都是知青,那就赶快过去看看吧。因为一趟挨着一趟拉,腾不出工夫,那就只有等到晚上下工再过去看他们。
初来乍到的,十五队的弟兄们咋跟队下闹起来了?这事儿连沟里的知青都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