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泉源正做好梦,忽听一声咒骂,以为是骂他。睁眼一看,天已大亮。骂声是从外面里沟传来的。心说,这骂的也真是时候,把我好梦都搅黄了。还没起身,只觉三角裤头上湿热一片,用手一摸,粘乎沾手。早听说精满自溢,想必这东西是从自己那玩意里耸出来的。想想昨夜情景,尤继红要送自己初吻。自己吓得要死,迅疾逃离。那是因为尊崇母训,不能做那对不起人的事情。是,如果接吻,确实对不起人。人家尤继红是个清净大闺女,跟我一吻,以后无论跟谁再吻,那吻都不再纯真。想必她说的初吻是这意思。
可她生下来,不更事儿时,吻与不吻,由不得她自己,她的初吻早被爹妈亲人抢走了。再说初吻,也是乏话。可她言之有理:啥叫初吻:第一次带有xìng_ài情感的吻,叫初吻。这吻里带有xìng_ài成分。这是实话。这吻纯真。这说法也纯真。尤继红的心也纯真。
我的妈呀。到底是清净大闺女,千金之躯,清净之身,连个吻都有这么多讲究。那要是把梦里的事情做了,又该算做什么?看来继红激进之人也食人间烟火,她也有情,她也不能脱俗,她也逃不出人间之情的束缚。
她爱我,她要把她的初吻给予我。我吓跑,让她失望,对不起她了。其实跟她接吻也是我的心中所想,想必那初吻我也一定想要。只不过胆怯,夹起尾巴逃跑了。那是因为自己太胆小?还是有别的原因,这还真说不了。反正还没经过初试那一遭,也不知道那味道。
可我回来做梦,居然跟她把那事情做了。与逃离初吻相比,真要有那一遭,我也就虚伪得不是东西了。梦中是她把我拉下水,是她强我把那事情做了。这不是狡辩,这是真的,这是梦中的事实。若不是他把我强拉下水,我是不会跟她做那事情的。做出来畅快,这是真的。做出来还有一种负罪感,这也是真的。毕竟男方是主动的。不会主动,能把那事儿做了?无论如何责任都在男方,这是功能决定的。太监没责任,这也是实情。看来自己身体没问题,这事儿已把身体状况解释清楚了。
真他妈丢人。自己想办那事儿,倒把责任推到人家身上去,这也是不够意思。看来行和思是在一条线上。没有思,哪来的行?临时起意,那也是日有所想,早有所思。——奶奶的,白天真没想过那事情,晚上躺那儿做梦就把那东西给耸出来了。精满自溢。到时候就得侃出来,这由不得自己。看来这是身体没问题,只是思想有问题。不想这事儿,是不是就不会侃出来呢?
可是昨晚尤继红要送我初吻这是真的。送完初吻她会不会真像昨晚梦里一样,缠缠绵绵,跟我把那事情做了?真要做那个事情,她有没有那个胆?我有没有那个胆?毕竟做那事情与时代脉搏是不符合的。时代脉搏就是革命,就是斗争,就是战天斗地为国做贡献。这是丑陋的私生活。这样做是可耻的。既是可耻的,尤继红又那么激进,她为啥在这方面比我要求还强烈呢?她喜欢我,这没啥说。我在她身边,我却被甄世红掳走了。我被掳走,她心里不舒服,为着想把我拽回来,给我初吻?有这个可能,也不一定。
我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从没生过邪念,都是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谁都没有碰过谁。她真要摽住我,我能扛得住不动心么?我想我恐怕忍不住。她长得美,美得带刺;她身上带着超常的女人味,那味比香味还美。我说过她身上带有香味,她说我那是想入非非,她从没涂抹过香水。我俩真把那事儿做了,那一定很美。后果会啥样?这事儿跟别人没法说,那只有回去问母亲了。母亲对孩子啥都说,这事儿得跟母亲说,自己还是孩子,不能在这禁区走错路了。这事儿不能拖,赶早回去问母亲,别因这事儿闹出不得劲儿。
孙泉源心里这么想着,着起身,换掉三角裤头。本想擦擦洗洗,因没热水,煤火还没生着,只好端上脸盆,先去把三角裤头洗了。之后又去生煤火。煤火生着,做了饭,吃过,又把昨晚淋湿的衣服洗了,钟声这才响起,这才该上工了。
里沟还有骂声。骂得很难听。但她们的骂,从不骂祖宗。因为他们都同宗,没人会骂祖宗。骂祖宗也就骂了自己,所以她们从不骂祖宗。
大清早就在骂,这是骂啥?骂人的是金银环。听她骂的意思是:猪死了,跟她无关,那人不该诽谤她。那人是谁,她没指明,她是指桑骂槐,敲打着骂,没人应她,没人接受她的骂。把这骂当成唱歌来听,也未尝不行吧。但在沟里人听来,都知道是因为啥。骂人毕竟不雅,谁愿跟她一般见识呀。
队长大中刚才敲钟时候,就已经在钟下吆喝打药,锄棉花。孙泉源扛上锄,随着大溜朝山上走。走到半山腰,海林大妹追上来。说:“泉源,我刚到家,你可回来了。会议刚结束,你就回来了,也不在家里歇几天?”
孙泉源感觉奇怪,问:“会议期间咱县剧团也去会场演出了?”
海林大妹说:“岂只一天,还演出两天呢。之后也就回县里了。我比你回来早。我想去找你们,也不知道你们住哪个饭店。再说也没啥事情,我也就懒得跑着去找了。”
孙泉源说:“你去找着我们,你该有福了。张永东他大表哥在国际旅社当厨师。才去那两天,桌上饭菜少,真把我们饿坏了。第三天,找着他表哥,管饱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