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第二天沟里有猪娃窜出院子,在沟口地里糟蹋了庄稼地,让巡逻的护林员看见了。人家使个套,把猪娃给逮住了。正在要押解走的时候,孙泉源慌忙跑到跟前说:“这是俺沟里的猪娃,我们没看好,糟蹋庄稼了。我们该做检讨。你饶我们一次,我们再也不让小猪跑出来了。”
这事儿让沟里人撞见,猪娃自然不能带走。两句客气话一说,护林老头也是呵呵笑:“再也不能放猪出来,把庄稼都糟蹋了。按理这事儿,大队要罚八斤麦。你把这猪娃接走,罚麦子这事儿也就省了。”
孙泉源连说:“谢谢!谢谢!我们承情,多谢照顾了。来我们沟里喝口水,吸袋烟?”
“不了。再见,再见。”护林老头很有涵养,挥手再见。
哪知将小猪带到院里,没想到老保管的小妹居然跑来说:这小猪是她家里的。孙泉源把小猪还给老保管家小妹,认了真告诉她:“这应该罚麦子八斤,交到队下。若是不缴,以后队下无论有啥,你家就不要领了。回去跟你哥说清楚,拿八斤麦,交到队下。”
老保管家当然不会把罚的八斤小麦主动送到队下仓库来。孙泉源心里记恨,使了个坏,打定主意:“你不把罚这八斤麦子交来,队下无论分啥,你家都不要领了。我还不相信你能逃出队下这管理权呢。”
孙泉源跟队长多麦和新会计有过商谈,决计当晚召开社员大会,讨论治理生产队混乱的事情。当天的工分以参加没参加晚上这会为准,半道而逃的,这一天算是白出勤。
当晚,沟口小场上摆上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一盏马灯。队长多麦站在桌前主持会议,让孙泉源跟大家介绍会议精神。孙泉源也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让大家在旁边补充,让大家积极发言。他说:“年底小队先进模范,与这会上发言多少有关。不能单看你干活啥样,还得看你关心不关心队下的事情。”接着他又说:“咱们沟里,咱们队下,天天吵,天天打:这不好。这不好,说人家谁,人家还不听。不听怎么办?那就让人家吵,让人家打。但是咱先把丑话说前头了。从今往后,你别指望队下给你们评理了。队下是专搞生产的,队下不是法院,不给你们评理,不给你们断案,队下只管生产。生产上的事情,你跟队下反映,队下管。其别吵架、打架,拉呱着骂人,谁对谁不满,你只管骂,队下不管。你说队下不管我骂街,现在咱先把丑话说到这里:谁骂街,谁把沟里这地给扫一遍。不扫,扣你工分。你说我是老太太,我就没上工,我就是在沟里骂了。好,你家有人上工,扣你家里的工分。为啥扣我们家里的工分。你们家里人看见你骂沟,为啥不出来阻止,由你骂沟咋行呢?就是因为这扣你家工分,还是按照一个劳动日十分扣。这是第一步,先把咱沟里给治安定了。不安定啥都干不成,整天光想着你摆置我,我摆置你,这还咋整呢。从明天开始,谁骂沟,就开始扣。十天之内,有人还骂街,还骂沟,还拉呱着骂。那就不是光扣工分,扫沟里路的问题了。那要扣粮食。这可是扣掉就不返还了。请大家注意听清楚,从明天起,无论啥人只要在沟里骂街,顺沟骂,那是要把沟里这路扫一遍,还得再扣十分呀。我听着都害怕,这也太狠些了吧。没办法,这只是第一步,为着咱沟稳定、平安、文明,没人骂街,这是第一步的措施。这一步走得顺当,再说这第二步。今天算我们队干部武断,大家回去也都跟家里人说清楚,骂街、骂沟、拉呱着骂很危险,再骂要挖你家面缸里的面,是白面,还不是黑面。希望大家都回去宣传,要让咱沟里人心里都有数,都做沟里的好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