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中文>都市现代>我当知青那几年>63城乡世俗杂事
公,由各队运到公社去。然后公社根据各队人口,再把粮食按人头分发下来。你想想,种多少,打多少,都得上缴公社去,那地谁还愿种呢?沟里人穷。那时也兴穷有理:地不种了,让街里人种去。街里人比沟里人富裕,不敢吭声,尽管心里不愿意,他们还是得把沟里不想种的地,都给种了去。

“哪知一季过后,政策有变:谁种这地,就是谁的。粮食也不再全交到公社去。这下沟里吃了哑巴亏,再想把地要回来,哪能全要回来呢。现在细想来,前面这个基本面都差着一大截儿,再经人为一折腾,沟里岂不吃了大亏去。听老辈人说,为这,大队成立农学院,也就没让沟里划过地,都是街里贡献划拨的。”

张永东听得这么说,呵呵也笑了。说:“这就是只想占便宜,不想吃那么一点亏,也不想出那么一点儿力,结果害了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海林大妹说:“就凭这点儿说,俺沟里人就不大气:斤斤计较,生怕自己吃了亏,太能算计,算来算去,最后还是算住了自己,还是自己吃了亏。这又能怨谁呢?你们也都知道:咱大队,好的队人均都是二亩多;不怎么着的队人均也有一亩七八分;只有俺沟里,只有一亩一分地。这怎么能跟别的队比。沟里地本身就少,又经那一折腾,把地又给了人家街里队下那么多,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意思了。让人家给退回来,门儿都没有。人家拿了你队下的地,人家还不承情哩。”

张永东笑着说:“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呢。其实好多事情过去以后也就没人再提及了:都不是历史学家,谁愿去管那过去的事情怎么着呢。咱们小学课本上说的吃水不忘打井人。那是***。***的恩情多了去,大了去,一口井岂能说明人们对***的敬意?

“我爷爷也给我们街坊邻居打过一口水井。这才几年,谁还承这情,谁还知道这事情?我爷爷为啥要在街头给街坊邻居打一口水井?说实在话,他绝不是为着劳苦大众,为街坊邻居提供方便。那是我爷爷在那街上买下那个院子以后,因为那条街上人都穷,都是趁用我家院里的那口水井绞水吃。人来人往的,门不严谨,我爷爷觉得不方便,便自己出资,在街口给街坊邻居打了一口水井。当时说的条件是:我爷爷出资打井,吃这井水的街坊邻居自己兑钱置办井架桩石、辘轳和井绳;我家可用井水,永不掏井绳钱和掏井费用。

“那才过去几年,人们早把这事儿忘了个干净。那年还没有自来水,掏井,换井绳,又有哪一家提出来不让我家掏井绳的事情?所以说,人别虑那么长:当下怎么想,现在就要怎么办,不要往那远处想。远处想,不是咱小门小户的事情。现在还有人着急上火,还有些家庭咋呼着非要男孩儿不行。说句不客气话,有啥用?心理安慰,过不了三五十年,你的后辈儿,谁还知道你说的这个事情?谁还知道你这个人?想想也都可笑,一个普通人,能管那么多吗?躺那儿以后还有影响力吗?别把自己当盘菜,也别把自己当根葱。自己啥都不啥,死了两腿一蹬,啥都不知道,只能任人摆布,看着办。这都是大实话,或许我这话说得重,说得狠,让人听着不顺心。可是谁都知道腿一蹬啥都不知道,腿不蹬时还要破命跟着跑。世俗呀,移风易俗,提倡了这么多年,批判的也不少,道理人懂得都不少,心里都清楚,为啥还要跟着那些城乡世俗溜达,为那些杂事儿操劳,为那杂事儿忙。”

尤继红听着没吭声,心里却说:“到底还是张永东,说话就直爽。他把世事儿说得透彻,确实是这样。他说得好的地方就是:跟着城乡世俗溜达,为那些杂事儿操劳,为那些杂事儿忙。这话让人听着心里爽,这话说得我心里亮堂堂。这事儿人生不应该忙。这不是人生忙的正地方。”

孙泉源听着心里豁然开朗,默默念叨说:“我说咋跟张永东这么对脾气呢。原来骨子里,我俩想的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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