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泉源听着呵呵笑,问海林大妹说:“这事儿你咋知道呢。连每年每人一卷棉花,一丈六布票都知道。你说的确切,这是谁跟你说的?”
海林大妹说:“县城老市民都是这么说的。我不问,光听也知道咋回事儿了。”
孙泉源说:“你在县城听没听说,娟子姐的事儿到底是咋了?”
海林大妹说:“听说了。都说是娟子在下边还是好好的,到了高原上,因为一个感冒,就把命要了。咱县城有人当过兵,也有人是从高原上转业回来的。他们说,那是高原反应。身体不好,一个感冒是能把命要了。有人说这是娟儿身体本身就不很好,高原反应,再加上遇上感冒,这事儿就麻烦了。她要是能抗过去那三两天,也就没事儿了。这三两天抗不过去,那能真要命。他们还说,咱们国家修那公路,一公里路,就摊上一个人,那路边就有烈士陵园,里边埋的都是烈士,都是为修天路牺牲的年轻人。”
孙泉源不知道这些事情。问:“照你这么说,娟子姐就是因为感冒把命要了?若在下边,她就没事儿了?”
海林大妹说:“可不是嘛,那是高原反应加感冒,谁能想到这病竟能把命要了。这事儿闹的,本来她姨她姨父是想要为娟子好,谁想到能把娟子命要了。这要是早知道会这样,她姨也不会让她姨父下那么大劲儿,把她朝部队上送了。”
孙泉源说:“你说的这样的事儿,在我们那儿也听说过。有人想方设法,开着后门把孩子从农村弄到城市,进工厂,当工人。结果进工厂没几天,出事故,要命、受伤、成残废,瘫痪到床上起不来的事情都有。这也都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情。还是注意点好。可是像娟子姐这事情,谁又能预防到呢。无论谁都不是铁箍箍着头,谁知道啥时候感冒?谁知道感冒能把命要了?娟子姐那么好,真是可惜了。”
他俩正说着,张永东、尤继红、君子妹和期任达厮跟着都来了。张永东说:“尤继红听说这事儿以后,觉得咱们跟娟子姐关系那么好,咱们该咋去安慰她家人呢。”又指指君子妹和期任达说:“这两位也说怎么去安慰安慰娟子姐父母,这事儿还真有些难办。人家父母比咱心里还难受,咱们到那儿该咋说呢?”
孙泉源心里想着,最好别去人家家里骚扰人家家人了。都是一样的年轻人,让人家父母看见来了一帮子女儿的朋友,唯独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女儿,那心情该是啥样呢?那是啥样的感觉?那是啥样的折磨?谁能想得到呢。还是不要去惊扰人家家人好。但他毕竟是不愿出头露面管闲事好弄权的人,他愿与大家共同行动,他不逞能,他只愿跟着大伙走,也不愿说出自己的想法。
期任达皱着眉头跟孙泉源说:“我看去娟子家安慰娟子父母这事儿,让别人去干吧。咱们到那里,见着人家父母面也没法说话:人家父母看见咱们,想着女儿的样子,还能不哭吗?咱把这事儿藏心里,在心里祈祷她,只要情深,比这劝慰她父母还强些吧。”
张永东说;“见着娟子姐的父母真是没啥说,把这伤心埋在心里也行。不去打扰人家父母也好。这是能让她父母看见咱们都会痛哭的事情。”
尤继红没等张永东把话说完,紧接着就来了一句:“这也是奇闻奇说奇论了。那咱就别去打扰人家父母了。”
大家都不知道这话是啥意思,看着尤继红都没吭声,只等她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