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州州府比起益州州府来,要宽阔些许,而且临近洛阳的权贵们,比起风雅来,更酷爱奢华与气派。
这一点,倒跟锦衣玉食的洛阳人有些相似。
来到了正厅,天下群雄和十路诸侯依次而坐。
而文卓自然是坐在主座上,吕温候坐在他的旁边。
姬羽随意坐到了角落里,他对这一场会议并不关心。
在文卓的组织下,天下群雄、十路诸侯的联军,就像当初那些益州内各郡县讨伐姬羽的联军,无法做到铁板一块,那就是杂鱼成群。
成群的杂鱼,想要扑灭红巾军很难,不过文卓那边有吕温候,应该会是最凶的一支队伍。
吕温候,体质很是特殊,他竟然有些看不透这个人。
万物一剑,若有的东西在自己所知的万物之外,又如何一剑?
文卓与十路诸侯、天下群雄谈笑风生,可谓左右逢源,与每一个人都聊得很是欢畅。
但吕温候却没有说话,他始终都在看着姬羽,一脸笑容和兴奋,眼里隐隐在期待着什么,目光很是炽热。
姬羽却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把玩着左手腕上那只刺目的、火红色的镯子,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一眉呀一眉,我何时才能将你养到如小望一般呢?”
荆州北,黄沙郡!
郡如其名,风起时,黄沙飞扬,方圆数丈之外,无法视物。
如今红巾军的总营,便在此处。
那四野挂着的鲜红旗帜,如血一般刺目,象征着起义烈士用生命做斗争的不易、艰巨与伟大,那是红巾军的信仰。
在红巾军总营的中军大帐中,张角脸色一片苍白的坐在里面,一副油尽灯枯之象,他手里握着一卷崭新如故的书。
这本书其实天天都被他翻阅着,但却不像姬羽手中的后汉书,经历蹂躏之后破破烂烂。
因为这本书的名字,叫做太平要术。
那位近身服侍张角多年的道童,看着他手握太平要术唉声叹气,一脸惋惜和遗憾的样子,有些不解。
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以一己之力退敌方大军,水淹火攻,意气风发创造了不可一世的红巾军起义的天公将军,竟然会有这么颓废,这么丧的模样。
半晌不得解的小道童,有些心急如焚,不禁问了出来:“仙师,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如此感伤?”
张角叹了口气,说:“油尽灯枯日,却不得授之以衣钵,自然很是惋惜很是感伤,想着太平要术,也乃当世精妙之法,可悲可叹,竟要从老夫这里,断了传承。”
那你不如将他传给我?
当然,这个想法小道童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可是,张角虽然做不到姬羽万物一剑的心境和意境,但侵淫太平要术多年的他,想要窥一个修为低下、心境不强的小道童的心意,还是极其简单的。
于是,他叹了口气说:“你服侍我多年,按照常理来说,我的衣钵自当传给你,可惜你此时的心境、悟性,就算修行这无上天书,也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找个引路人,从入道开始。”
小道童觉得有些委屈,但却又偏生无法反驳,因为张角所说的都是实话,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修太平道百年,也修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踏上缥缈天道,得先观悟入道,这需要一个引路人,而且这个引路人很重要。
张角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在缥缈天道的心境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隐隐比神君大人还要强,这样的人如果得到太平要术这样的天书,会是怎样的一番风采?
想着,他眼里隐隐闪烁出了炽热的光芒,然后又看了看那在一旁朦朦胧胧的小道童,放声大笑:“太平要术有了新的主人,你也有了引路人!”
小道童依然朦朦胧胧,不明所以,不是傻,也不是笨,而是真的拙。
一场勾心斗角的群英会结束后,十路诸侯、天下群雄的联军朝着荆州前线而来。
而红巾军的力量,也在不断的朝着荆州集结。
这是一场军阀与起义民军的对抗,是官僚与平民阶级的对抗。
但是姬羽并没有与十路诸侯和天下英雄同路。
他独自带着大军,来到了荆州北黄沙郡附近,找了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就地扎营,准备做那岸上人,观浑水,再摸鱼。
然而,姬羽没想到,他来到这黄沙郡附近没几天,就有一位客人找上了他。
这位客人,自然是红巾军的主帅,张角。
中军大帐中的姬羽,看着这位命数快要走到尽头,已经近乎油尽灯枯的山羊胡老道人,生出些许不解来。
万物一剑,本可关心,但此时张角的心,布满了尘垢,沉到了一望无际的浑水中,又如何观。
而此时十路诸侯、天下群雄联军压境,张角来找自己,难道是希望自己帮他?
就在这时候,张角率先开口了,说:“我快不行了。”
姬羽点了点头,说:“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脸上就写着油尽灯枯四个大字。”
张角却是一点儿也不难过,反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他说:“我不是来找你帮忙的。”
姬羽问:“那你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张角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你的一剑万物,是这个道理,这样你就不能一剑万物了。”
姬羽笑了笑说:“没有谁能够真正的一剑万物,否则岂不是达到天地境了?”
张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