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王之秋回过神来,感受着喉咙前的刺痛和寒意,惊慌失措地问:“难道你想杀了我?我是朝廷命官,四品左中郎将,天子还坐在那里。”
吞剑人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那又如何?”
刺骨的寒意席卷了王之秋的心头,每个人都感觉很冷。
他很想问一句,你难道为了证明你曾看过辰月天宗最美的风景就要杀了我?
但是,他没有问。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问了,那把剑就会真的割开他的喉咙。
于是,他求助地看向了夏太尉,夏太尉却视若无睹。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时的吞剑人不可惹,他真的会一言不合就杀人。
这时候,吞剑人开口了:“老夫曾出身辰月天宗星澜峰,只是因为不成器,而做了一个辰月天宗的逆徒,被逐出了师门,修行境界跌落太多。”
“这些往事,本不想说,可你今天却非要让老夫说。”
“老夫说这些往事的时候,就会想到老夫是个逆徒,很对不起师傅他老人家,于是便会很难过很伤心,很想杀人。”
“老夫又不想滥杀无辜,因此那个让人我想杀的人,就得死!”
“今日看在陛下在这里的面子上,饶你狗命,再有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哼!”
吞剑人的声音也和他的脸一样冷,不过最终没有人再能欣赏他的脸,因为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缓步离席了。
跛足驼背的老人,在某一刻身影变得无比高大起来,恍惚间那背也不驼了。
末了,他只是扔下一句:“再提醒你们一点,伶月所学的剑术,是辰月天宗的道剑《瑶歌剑经》,据伶月所述,乃是九皇子所教。”
“开始,老夫不信,但后来,老夫信了。”
声落,击起千层浪。
在众人震惊无语的情况下,跛足驼背的老人来到了高阁出口,化作一道剑光,放声大笑,就此离去。
他人虽走,但那笑声还在深谷、崖上、高阁、苍穹之间回荡,听上去,竟隐隐有些悲戚?
众人还是没有回神,因为那震惊太大,就连神威候也变了脸色。
因为瑶歌剑经,乃是辰月天宗瑶台峰的镇峰剑诀。
但九皇子竟然教给了伶月。
这句话若放在以前,说出来没有人会信,但现在却从吞剑人口里说了出来,又如何能让人不信?
种种推论,姬羽身后的绝世神仙境强者,极有可能是辰月天宗的屠夫或者白衣剑仙。
这样的人,不管是在龙兴原、西楚,或者哪怕北冥大陆,他们都惹不起。
因为别的绝世神仙境强者可能不会因为一只小蝼蚁而跟另一只大蝼蚁计较,而且更不会为此违背东华大陆诸国原则。
但是,辰月天宗向来是个只在乎心情,不在乎原则的门派。
它若不爽,便可杀你个天昏地暗,不管三七二十一。
它若不想杀人,你求着它,把整个世界送给它,它也不会去为你杀一个人。
这就是辰月天宗,本心为天。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天子是很满意的,至少不用他站出来得罪众人去保姬羽,姬羽身后有辰月天宗,你们有本事去把天宗干翻呀!
想到这些,天子笑了笑,问:“现在,对于羽儿入魔一事,可还有什么异意?”
范毕之说:“既然吞剑人老前辈已经做了详细说明,辰月天宗是什么门派,大家又心知肚明,能学其中的无上真法,自然不能以常理推论。”
“而且,九皇子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性格,确实是符合天宗教义,身在其门,练就其心,本就无可厚非。”
白破云附和道:“不错,之前九皇子虽然打废过我孙儿,但也是我孙儿有错在先,若他们没有主动去招惹九皇子,又怎会被杀?”
这时候,夏太尉冷哼道:“一个外甥,为了陛下的大计,我夏家也牺牲得起,只是希望陛下记得,夏家的牺牲。”
说完,他便愤然离席了。
辰月天宗太重,压得他只敢生气,不敢亮出刀剑。
随着夏太尉的离开,那些原本力挺夏太尉的人,也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这时候,神威候却开口了:“陛下,虽然九皇子秉承天宗心性,为我西楚添一绝世天骄,本就无可厚非,但是杀了执法人,而不有个交代,不合规矩。”
“若无规矩,终究有些不好,有些人会不服气。”
有些人不服气,是哪些人?很多人。
天子沉吟了片刻,说:“那就派一位一线天中的爱卿,去问羽儿,要个说法吧!”
一线天中的人,自然高于执法人,最合适不过。
而且天子这番话,也有一定的深意。
自从卢温先生把姬羽在人字阁的表现一一禀告给范毕之的时候,范毕之就很喜欢这个少年,开始一心想收为弟子。
后来力拔山河举鼎,地位和前途的变化,导致师徒无缘,不过他还是想与这个少年做个忘年之交。
如今有了与少年结缘的机会,范毕之哪里会放过。
“若陛下不弃,臣愿为前往。”他起身冲着天子行了一礼说。
天子见状,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欣然道:“范爱卿快快请起,那就有劳了!”
范毕之见天子答应,自然是心花怒放,又是一阵谢语。
……
……
一场各怀鬼胎的会议,就这么因为吞剑人的几句话、一次强势出手和一个辰月天宗的名头,便无疾而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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