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声音由远及近。

隔着冰冷的铁门,凌白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后,冰冷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他,有种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他慢慢抬起手,随后重重的往面前的铁门砸了过去。

铁门一阵晃动。

尖细的高跟鞋声响起,听着有些凌乱,像是从门前.....跑开了。

咯吱,铁门开了道单人能通过的小门。

一个圆滚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是个几岁的小男孩,夜色下,他的脸色显得茫然。

“什么事?”

“你家大人呢?”

凌白越过他的头顶往里匆匆瞥了眼,背后冒气一阵寒意。正厅中间摆放着三张草席,席头各自放着一盏油灯。

草席裹尸,三张草席里的都是尸体。

“妈妈睡了,爸爸、奶奶、姑姑都死了......”小男孩平静的回到。

“我是云游的僧人,既然你家中有人过世,肯定是要操办法事的......”

“我们安排好了,”

“多我一个也不算多啊。”说着,凌白强行挤了进去。

小男孩不过八岁左右的年纪,身体都还没长开,根本阻挡不了肉身变态的凌白。

“你会什么?”小男孩也不恼,默默的关上了铁门,平静的看着他。

“诵经,超度.....抓鬼......”

听到最后两个字,小男孩的肩膀不可抑制的轻微抖了下。

凌白自顾上前,正堂内非常空旷,显然是重新收拾整理了遍,专门腾出来做法事。

草席下的三具尸体都被遮盖住了头,一是为防备蚊虫叮咬,二是遮挡住死者的眼睛,取避免留恋世间的寓意;三是提防野猫等容易引起诈尸的生物靠近。这些事情做的面面俱到,应该是由专门的人士完成的。

“那盏灯的油快没了,你去取些来添上。”凌白指了指最左侧的草席,油灯的火焰摇曳不定,马上就要熄灭了。

“好。”

小男孩神色冷漠,转身走进内门,脸上浮现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凌白暂时没管他,因为他看出来小男孩是人,活生生的人。

他看了眼面前的三张草席,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刚才撞见的三个死鬼的尸体。

他没有任何的忌讳,上前掀开最左侧的草席。

席头的灯发出惨淡浑浊的红光,飘忽忽的照在躺在草席上的尸体身上,反射出诡秘的幽蓝光辉!随之,有一股浓郁的植物油香,使得整个灵堂里弥漫着特殊的气息。

在民俗传统中,通常会在死者的棺材下面放着油灯,灯对应着死者脚的位置,直到出殡前不能熄灭,一般葬礼的总管会安排专人看管,随时给灯加油。

这盏灯是替死者照亮黄泉路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指路灯”,如果灯熄灭,那道路就会一片漆黑,死者找不到方向就会顺着来时的气味再回来,这样对死者的家人是不好的,可能会让家人生一场大病。

三具尸体都还没入棺,但也点燃了指路灯,说明帮做法事的人的确实有两把刷子。至少坑蒙拐骗是够了。

浑浊的红光印在尸体脸上,让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具尸体是那个老太太。

凌白仔细端详她的脸庞,并不像鬼魂状态中的那样是残缺不全的。除了表情僵硬以外,表面上没有任何的伤口。

呼,

灯光一阵摇曳。

老太太的眼睛陡然睁了开来,直勾勾的瞪着凌白,神色间满是怨毒。

凌白楞了楞,伸手按在了她的眼眶上。

“闭上,别闹。”

他的语气略带着丝责怪,像是在呵斥不听话的小朋友。

“你在干嘛?”不知什么时候,小男孩站在了门口,他手里拿着植物油,幽幽开口。

凌白抬起手,老太太的眼睛已经被强行闭合,他微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小男孩,说道:“你家长辈刚才睁开眼睛看着我,我就和她玩了会小游戏。”

“油。”小男孩伸出手,把油瓶递了过来。

凌白接过,倒在明灭不定的油灯里,火光顿时安静下来。

“好了,带我去见见你麻麻吧,我们该洽谈下薪水的事情了。”凌白伸手想揉小男孩的脑袋,却被他提前感知躲了过去。

“麻麻睡了。”

“叫醒她啊,做法事这种事情耽误不得。”

“她睡的很死,明天来吧。”小男孩的脸色有些难看。

“你这么可爱我都不忍心打你了,乖,上去叫麻麻下来。”凌白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在门口听到的高跟鞋的声音还犹若在耳。三具尸体中,有两具是女性,一个是老太太,另一个是穿拖鞋的年轻女人。

那么,穿高跟鞋的人是谁?

“好。”小男孩脸色变幻了阵,也不开灯,默默的走进黑暗中。

“奇怪的人。”凌白眼眸直视黑暗,可惜没有金光从眼睛里闪过。

他在老太太的尸体旁坐了下来,细细思索。

首先,小男孩是人无疑。据他所说,死的人分别是他奶奶,爸爸和姑姑三个人,楼上麻麻在睡觉。这是个疑点,家里连续死三个人,差点就要全家死光了,竟然还睡的着觉?心还真够大的。

其次,小男孩的性格很古怪,对陌生人完全没有该有的警惕,整体的表现也很淡然冷漠。面对尸体,也没有小孩该有的恐惧。如果非要说因为死的都是至亲之人所以不害怕,也勉强说的过去。

而据隔壁的中年人所说,死的三人都是被鬼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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