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耳边响,篝火跳跃,墙影在晃动。
影躺在地上反复,眼睛闭了又睁开,昂起头,瞧瞧旁边背着身的女人。
梨闭着双眼,胸口平缓地一起一伏,火光映得脸庞红红,她的刘海特别厚长,遮盖整个前额,只看到突出的睫毛,一个满是污迹的蓝色口罩盖住口鼻。
连睡觉也戴着口罩,她长什么样子呢?
一只手伸过来,影子在墙壁上放大几十倍。她闭着双眼,右手握紧半露在口袋外的匕首。那只手伸向口罩的吊耳,临近耳垂时,手忽然转向,搭在她的腰上。
听到背后传来酣睡的呼吸声,她瞪开双眼,扭头瞧瞧影,将搭在腰际的手挪起,轻轻放回背后。回头一合眼,手又搭过来,环抱她的身体,脸也贴在背上。
晚风吹过大街,拐角形成的涡流呼呼响,篝火灭去,剩一地亮红的碳堆,衣领翻动,清凉从领口渗入。
她松开匕首,蜷缩在他怀里。
天蒙蒙亮,一滴露水滴在脸上,影睁开眼睛,发现独自躺在迷雾里的街头上,张望左右,地上只有一堆灰烬。
当当......
旁边的暗巷传出金属敲击响声,他爬起身,声音停下了,倚着转角望去,梨背身蹲在巷子里,口罩贴在积水的地面上。
影跨过积水,走到她背后,轻轻拍拍肩膀,她转过头来,一张灰色的恶鬼面孔。
“啊......”他退后几步,滑倒在积水的地面。
梨丢掉手上的石头,站在影的面前,“你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他缓过一口气说:“我是你的影子,不跟你还能跟谁呀。”
梨那铁面具下的一双眼睛翻翻白,伸出右手。
影一愣,握住她的手,屁股离开积水的地面,松手瞬间,发现她的手掌多处磨损,皮肤上渗出条条血丝,“怎么搞的,你不知道痛吗?”影撕掉衬衣一角,分开两条,包住那一双手。
梨呆呆盯着他在低头包扎。
他一撸袖子,露出她手臂上的旧伤痕,那些纵横交错的印记,在阳光底下呈现暗红色,“天哪,难怪你满不在乎,比起过去的伤害,这伤不值一提,难道你戴着面具是......”他的手伸过去,抚摸她脸上那冰凉的铁面具。
梨推开他的手,快步走出小巷。
立交桥上,包着布的双手握住护栏,阳光透过铁面具传来阵阵暖和。
“梨。”
她回过头,看见他面迎阳光走来,眼睛半眯,握住包着布的双手说:“日后我一定会全力保护你,我是你的影。”
影......
梨抱起他。他在怀里吐着血,眼睛合上一阵,抬头凝望,手颤抖着往上伸,将要触碰到脸庞时,突然无力地垂下。
梨摇晃几下怀中瘫软的身躯,他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一滴眼泪滑过铁面具,落在他脸上。
“安宜,妈给你倒水......”她端着一杯热水,原地转上一圈,“嘿,车哪去了?”
装甲车冲向门口的两部越野车,越野车上的食人鬼纷纷跳出来,嘣的一声,两部汽车撞飞,分别向两边翻滚过去。
凯明望向飞驰的装甲车,灰色车窗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脸庞,“是安宜!”
装甲车冲出厂区,凯明追到门口,看着装甲车渐渐离开。安琪跑过来解下背包,将小狗放出来,指着远方说:“老白,去。”小狗追着车尾灯而去。
两人回过头,工厂里枪声又起,打光所有子弹,双方的人抱打成一团,混乱之中,一个铁面罩坠落地上,风吹过,提刀的女人披头散发,隐现出一张凹陷脸。
“一个不留,把他们全杀。”梨大叫一声,刀锋在月光底下晃动。
守卫一个一个倒地,凯明带着安琪和几个守卫退入厂房,大门当一声合上,落在后面的大叔左右瞧瞧,食人鬼正解决最后的三名守卫,“噢”他趴往尸堆里,脸上抹一点血。
食人鬼门口围过来,脚踩住大叔的手掌,他们望着那一扇卷帘门在商量怎样弄开,踩在手掌上的皮鞋一直不挪开,大叔咬牙忍受。
一束车灯射过来,食人鬼退到门两旁,大叔舒一口气,眼睛半开,瞧瞧红肿的手掌,车灯照得他脸部发亮,一辆车头布满尖菱的越野车,正在原地轰油门,排管喷出阵阵气流吹起地上的灰尘,车里坐着一个长发飘散脸颊凹陷的女人,她手握方向盘,一双瞪圆的眼睛盯过来。
她要撞门!
车轮滚动向前瞬间,大叔爬起来,退到一边。
一把猎刀架从后架在他脖子上,“死家伙,竟敢装死。”
门缝里透出耀眼光线,凯明拉上安琪,跑向门边。一阵轰鸣的引擎响,两排尖菱穿透铁皮,卷帘门裂开几块,铁屑横飞中,凯明抱住安琪,用背部挡下飞来的铁碎片。
铁碎片叮叮咚咚坠落地上,“噢”身边的守卫纷纷倒下,身上插着短箭。
凯明松开安琪,往门口望去,卷帘门破开一个大洞,布满尖菱的越野车停在破洞中,两束灯光直照厂里层层叠叠的大米包,驾驶位置上空无一人。
他一转头,一把弓弩顶在脑袋右侧上。女人飘扬的长发之间,露出一只瞪圆的右眼,脸颊上的皮肤凹凹凸凸,两个窟窿呼吸的气流扰动贴面的发丝。
凯明一怔,高举双手。
女人的牙齿咬得咖咖响,“你们全部都要死。”
安琪蜷缩在凯明背后,看见母亲在大米堆中匆匆走出来,女人手上的弓弩拐个方向,射出一只短箭,呼,箭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