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雾活了这么久,并非第一次面对凡人的死亡。
从前她是妖时,看到哪个人顺眼了,便会跟着那人一段时日,对于她来说的“一段时日”许是十年,许是二十年。
而当阿雾第一次面对死亡时,胸口处的那股沉闷感让她格外难受,那是她第一次懂得失去的滋味。
自那以后,阿雾便再也不会从始至终的跟着一个人,都是跟上几年便离开。
就好比她的半个师父,神医白起。 白起年轻时十分俊朗,也曾将阿雾迷得晕头转向,整日跟在人家身后,可待时光流逝,白起的眼尾生出第一道细纹时,阿雾离开了,连头也不曾回过,至始至终,她
再也没有去打听过这个人。
她不想再感受那种无力的沉闷感。
可就在方才,那个忠诚善良的常嬷嬷在她的面前失去了性命。
胸腔中那股难受的窒息感再次让阿雾感受到了。
看着常嬷嬷的尸首被那几人用破败的草席裹住,十分随意的丢在了马车之上,往乱坟岗驶去。 阿雾合了合眼,几滴泪珠顺着脸颊落下,她朝着赶车的人丢了个仙法,那人浑身一僵,愣了一瞬后,双眼立马变得呆滞无神,他木讷的甩了甩鞭子,又换了个方向,
朝着城外密林方位而去。
阿雾冷着脸,进了皇帝的正阳宫。
只见皇帝躺在塌上,口中不断的骂着“孽子”,胸襟上的血迹星星点点,怕也是方才听到了殿外的动静气急攻心,暴怒之下吐了血。
一旁的陆秦枭脸上带着十足的不耐烦,他大咧咧的坐在床沿上,压低身子凑近皇帝,“父皇,儿臣可是你的种,即便是孽子,也是随了您的~!”
皇帝经过方才的盛怒,此时这一句对他来说已经不痛不痒了,他合了合眼再睁开,艰难的抬起手指着陆秦枭,
“皇太后……是你的祖母!乃天下之尊!……你竟敢如此对她……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还想继承大统,简直是白日做梦!……咳咳咳!……!!”
陆秦枭闻言仰天一笑,一把打开眼前枯瘦的手,长眸一眯,无比狠厉的回道,
“父皇,儿臣是否能继承大统,眼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呢!你若一日不写诏书,那太后她老人家便一日不得善待!
今日殿外的那出好戏父皇听得可否满意?
哎哟!说到这儿臣才记起来,皇祖母方才好似晕过去了,也不知有没有人叫太医,儿臣眼下就不陪您了,这便去瞧瞧她老人家!您就好好想想吧!”
话落,陆秦枭得意一笑,起身便走。
皇帝气的浑身颤抖,额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瘦弱的脸庞犹如厉鬼一般。
阿雾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便是生在皇家的悲哀。
为了权势为了地位,无耻的贪念至使一个人泯灭了人性,仿佛堕入凡间的魔鬼一般,这便是凡人啊……
“杀了他!杀了那个贪婪无耻之徒!”
忽地,阿雾脑中发出一道陌生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反问道,
“谁?是谁在说话?”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吵杂的叫嚣声在她脑海中一声盖过一声,阿雾只觉头痛欲裂,实在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阿雾!阿雾!快醒醒!”
是师父的声音!自己怎么了?阿雾想睁开眼睛看看,却觉得她的眼皮有千斤重,不管她如何用力也张不开。
“阿雾,醒来!阿雾!”
不知月老对她做了什么,阿雾忽地觉得脑间一阵清明,紧接着,她便睁开了眼。
只见师父看向自己的眼中写满了忧色,她猛地坐起身,四下看了看疑惑道,
“师父,你怎么来了?这是哪?”
“为师方才察觉到你元神不稳,隐约有堕魔之兆,这才急忙赶来一探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方才你怎么了?可经历了什么让你心神不宁之事?”
阿雾听罢浑身一僵,脸上血色全无,神马?堕魔?
她好端端的一个花仙子,怎么就要堕魔了?
阿雾忽地记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在皇宫发生的事,她脑海中那道陌生又血腥暴力的声音是谁?
她连忙扯住月老的衣袖,将今日经历之事统统说了出来。
从阿雾亲眼目睹常嬷嬷的死,又怎样看着曾经尊贵无比的太后和皇帝沦为阶下囚,至使她的心境产生了怎样的变化,连带着脑中那道奇怪的声音,都细细道出。
月老越听眉头皱的越深,直到阿雾说完,他沉默了一会儿,伸出食指抵在阿雾的眉间,出言道,“让为师入你识海探一探。”
阿雾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眼,接纳师父探入的神识。
月老神识一入阿雾的识海,便发觉有哪里不大对劲,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拼命的排斥挤压着他,月老蹙了蹙眉,又放出了些威压,
阿雾瞬间便有些吃不消,素净的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肤流淌而下。
很快,月老在阿雾的识海深处找到了一抹泛着紫色雾气的光,“你是何物?”月老深沉的问道。
那团紫光浮在空中,跳了跳,又躲远了些,月老紧随其后,“你是何物!”他再次问道。
阿雾此时周身已经痛苦不堪,“师父……阿雾好难受……” 月老何尝不知她难受,可眼下那团来历不明的紫气,就躲在阿雾的识海之中,若是他猜的没错,那便是方才造成阿雾险些堕魔的罪魁祸首,若是眼下不及时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