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娆阖目养神,天舒无怨无悔如影子一般伺候在侧。
九微独自静坐桌前,细细看着手里这本《南疆行记》,这些天赶路没来得及看,今日终于能静下来把它看完。
傍晚时分,九微看完了最后一页,把南疆的风土民情大致了解了一番,而对于眼前的情势,则还需要慢慢弄清楚。
倒了杯水喝了,九微敛眸思索了片刻,起身走到门外。
一袭白衣的男孩,清瘦的身躯挺拔如松竹,透着公子温润的出尘气质,却又显得那般淡泊疏离,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此时清隽精致的小脸上一派平静,眉眼却微微蹙起,仿佛被什么事情困扰着一般。
静静站着片刻,他抬脚行上回廊,雪白的袍角随着他的步履移动流泻出最纯净清贵的色泽。
沿着长长的亭廊边走边看着两旁的湖景,傍晚的霞光映照在湖面上,折射出绝美光芒。
少年的眉眼仿佛在霞光中柔和了下来。
走了片刻,在栏边坐下,九微安静地看着湖水,眉眼慢慢锁紧。
“九微,你在想什么?”稚嫩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袭浅蓝色蚕丝裙装的九娆走上长廊,身体闲闲倚靠着廊柱,看着似是在沉思的男孩,“在想南疆的事情,还是思索其他的?”
九微眉眼微敛,“我在想,父亲和裳爹爹是不是也来了南疆?”
“嗯?”九娆挑眉,“你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九微摇头:“没有。”
父亲的踪迹怎么会让他发现?
除非故意泄露行踪,否则就算父亲和裳爹爹已住进了这处别院,他也不一定能察觉到。
“那你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疑问?”九娆下意识地问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眉眼浮现一抹恍悟:“我们的马车……?”
九微抬眼注视着湖面,慢慢点头:“有可能。”
他现在可以确定,父亲和裳爹爹至少在银州出现过,并且还坐着他们的马车到了凤凰城……
至于现在有没有来南疆,他无法确定。
父亲和裳爹爹为何会从银州到凤凰城……九微抿唇,心里忍不住浮现一点小小的悸动。
父亲是在担心他,所以才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以确保他的安然?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欣喜,然而喜悦维持了不到片刻,他却蓦然想起了自己在银州做下的事,心里不由又开始忐忑。
“陛下。”凤五走了过来,单膝跪下,“属下查到了一个消息。”
九娆转头。
“王后巫氏将会在三日后——七月初十回府省亲。”凤五道,“她现在怀有身孕,这几日据说时常想念家人,南疆王特地恩准她回府,时限半日。”
七月十五上元节,南疆有风俗,上元节前三日不回家探亲,除非要祭祀先祖。
巫后怀有身孕,按照规矩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回府省亲,况且七月一整个月都是鬼月,就算寻常百姓不在乎,但王族子嗣贵重,自然轻忽不得。
可巫后却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府省亲……显然是有着不得不回的理由。